從那晚過后,曹磊守信了他的承諾,而梁曉晴,我依舊看不出她有什么變化,她會正常的和我說話,就像一切沒發生過的樣子,反倒是我會顯得不那么自然,我始終會回想起那天中午,她的眼神兒。
和曹磊平時的溝通,我也刻意的回避著梁曉晴的名字,而他也不再經常的提起。我們就在這恍恍惚惚中迎來了高三,迎來那個我們都不愿面對但又不得不面對的時刻。有的日子,沒來到時,會覺得它離你那么遠;而當它到來時,又會感嘆著時間的飛逝。
步入高三后,時間的緊張和功課的繁重壓得我們透不過氣來。家、學校、社會也仿佛在我們觸碰到高三的那天起,便把“高考”這兩個字注入到了整個的高三學年中。到了高三,我才感受到了所有的知識點并不是可以在一年內完全的消化,暗地里也不禁對前兩年自己浪費的時光感嘆不已,但也只好一邊跟著老師的教學進度,一邊忙活著自己復習的進度。
曹磊和我在晚飯后的遛彎時間交談更多的,也是憧憬著高考后的日子,對那個即將到來的日子,即害怕又興奮著,有時我甚至會期盼著明天它便可來臨,即使還有那么多還沒來得及復習的功課,但我覺得都不那么重要了。
就這樣恍恍惚惚的來到了七月那個畢業的日子,離校那天沒有歡呼、沒有撕書、沒有告別、沒有眼淚,所有人都像平常一樣,以為明天還可以再見得到。說是三天的考試,而實際兩天半的時間便結束了??纪曜詈笠豢?,提交完卷紙的那一刻,我坐在考場久久不愿離去,仿佛感覺站起來走出考場后便將和整個的高中生活作別,而實際也只是自己在欺騙著自己,但又為什么要在心里設計著一個點來作為結束,我問著自己。
返回學校估分的日子是在三天后的一個傍晚,這也是近幾年來國家逐漸推廣開的新政策,即在考試后根據自己估分報志愿。我按著自己的記憶,結合著招生辦給出的考試答案,和同學們坐在教室里估計著考試的分數。
“許天,你估的怎樣了?”梁曉晴回頭看著我計算著分數的草紙。
“估計比三模的分數能高出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呢?”我問著。
“我也差不多,對了,你要報哪個學校啊?”梁曉晴接著問。
“還沒定,但估計也就能去上個市里的三本大學。”
“專業,你考慮了么?”梁曉晴繼續問著。
“說真的,我都沒考慮什么專業?!被卮鹆簳郧绲倪@句話,我回答的極其認真,但說出后卻有一種莫名的悲哀,九年的義務教育加上后三年的應試教育,我居然沒考慮過自己想從事的專業領域,與其這么想,自己也倒是很想從事與音樂相關的工作,但始終也沒有接受過正式的專業化的音樂教育,況且音樂這種領域總讓人有種它不是一個可提供正式工作的專業,自己也只好默默的將她作為愛好罷了。
“許天,你覺得市場營銷專業好不好?”梁曉晴問著我。
“說不出的感覺,總給我名頭很大,實質只是賣東西罷了。”
“賣東西?那會不會有什么技巧?”
“或許會涉及一些法規,技巧我想也總會有的,還會有些案例,不過拿出來當做專業,我總覺得有些不妥,也可能我學識不夠,還認識不上去太多。”
“不過我覺得你說的很對,這么看,這個專業倒是這個樣子。那你要是確定好學校和專業,記得告訴我。”梁曉晴一字一句的說。
“嗯,好,會的。”我答應著。
“曹磊,你估的怎樣了?”我回過身去問身后的曹磊。
“還好,估計和你差不多。”曹磊說著。
“那你考慮什么專業?”
“我爸說等我估完分,其它的事情交給他?!?p> “哈,你爸這句和我媽的那句差不多。”我笑著說。
那晚的估分在教室的一片喧鬧中結束了,離開教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微笑,但我看到的那種微笑都帶著不確定,笑也只是眼前暫時的放松,大家都總算應付完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對十二年來的學習也有了徹底性的匯報總結,而在發榜的日子來臨前也都過得提心吊膽,那是種偽裝不得的不自然。
我記得發榜那天,通過電話查分那一刻的緊張,一手拿著話筒,耳朵緊貼著聽筒,生怕被別人聽見;一手拿著筆,記錄著各科的分數,當聽到總分為455分時,自己懸著的一顆心總也算落了地。這個分數與我估出的分數相差不多,不算超長的發揮,也沒有失常,是個很穩定的成績。按這個分數,我想志愿里報的那幾所大學的三本專業,都能接得住。
當我剛要把分數打電話通知爸媽時,卻接到了曹磊的電話,他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消沉,他說著自己的分數不是很理想,與他估的分數差出50多分。我忙著安撫著他的情緒,并給他出著主意,主意也無非是再去申請一下核分。幾天后,又收到了他的電話,他說核分結果出來了,還是那個分數,家里已安排著他進行復讀,來迎接下一年的考試。就這樣,那個本應對我們來說都是個輕松的假期,對曹磊來說卻消失了。而他要復讀的學校,也被父母重新選到了離我們高中不太遠的那所省重點高中——第六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