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門,也不由得搖頭嘆氣。
如今他的主子也是焦心地狠,聽聞華清宮出了事,恨不得插上翅膀就飛過來。
但是大事籌謀已久,即將收網的時候,只能按捺住自己的焦躁不安,唯恐打草驚蛇。
昨日,直到夜深還未睡,披了衣裳站在窗前說:“李德賢,是朕苦了她,一直都是。”
“師傅,您老人家嘆什么氣?”隨行的小太監小心問道。
“還好雜家是個太監,要不然這紅塵俗事的煩擾,還真是吃不消。”
華英將人送到宮門口,就腳步急急地往回走,只盼著旺財多活一會兒……
誰知一進門,就看見清澄一手血水淋漓,卻已經在凝神作術將靈氣渡給旺財。
“師姐,你!”
“它既是為我而傷,我又豈能讓它就此殞命,留下陪著亓官晟,也算是個念想。”
“可是你……你這樣,身體怎么受得住……”華英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
自己受傷那一回,就已然確認清澄有治愈別人的能力了,但是反噬極大。
看她前一陣那個菜樣就知道了。
更何況,那叫昆吾衍的還一直陰魂不散,她如何應付?
“你不必擔心,我自有打算。”施術完成,她輕輕將旺財放回墊子上。
“總覺得旺財瘦了好些。”
“……師姐,你也太夸張了,它不過是一兩天未吃東西,哪里就會瘦了。”
“行了,你守一會兒,我要去洗個澡,一身狗味兒。”
說著,就轉身走了。
華英疑惑地望著她的背影:這到底是正常啊,還是不正常啊?怎么那會還覺得要天塌地陷的,這會兒又云淡風輕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華清宮為數不多的幾個宮人,也跟著噤若寒蟬。
她們的主子雖然一向是個心大的,但是自打旺財受傷后,就沒露過笑臉。
各自小心翼翼地,生怕觸了霉頭。
好在初八這日早上,旺財終于醒了。
不但醒了,還生龍活虎。
跳起來就躥到了廚房逮著青菜水果就是一頓猛啃,給個好好的廚房糟蹋的不像樣子。
華英扒著門框哀嘆:“連狗子都知道水漲船高,你如今也是有身價的狗了,連糟蹋廚房都這么底氣十足。”
得知旺財好了,清澄翻了個身朝里,對華英揮揮手:“給它弄點好吃的,我再睡一會兒,不到中午別叫我。”
華英張了張嘴沒說話,就轉身出去了。
她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治愈能力的反噬后果,具體是什么,華英并不清楚,只是單單這樣看著,就揪心不已。
既然是被父神偏愛才賦予的能力,又為何給予她不應該承受的懲罰。
到了下午,華英去喊了三四遍,清澄才勉強起了身。
吃了東西就迷迷瞪瞪地坐在梳妝臺前任華英倒騰。
“師姐,你今日要上什么樣的妝?”他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十回里有八回事畫好以后,清澄就一把擦掉,太扎心了。
“隨你化,要好看。”她閉著眼應了一句。
華英心花怒放:聽到沒,重點——要好看!
師姐終于開竅了。
于是,整個妝面下來,華英那是下了功夫的,幼蘭沒出宮的時候,教了他不少。
“噔!噔!噔!師姐請看,怎么樣?”
清澄睜開眼睛,淺黃銅鏡里一張人比花嬌卻又大氣沉靜的面容,保持了亓官晟的風格,又有點偏向了清澄自己的容貌。
“華英啊,你要不是個小孩兒,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暗戀我了,怎么對我原來的容貌記得如此清楚還這么執著?”
“瞎瞎瞎,瞎說什么,人家還是個孩紙好么?”華英一口唾沫嗆在喉嚨,連咳嗽帶哼哼的。
“衣裳拿來吧。”
等這邊準備停當了,李公公那邊正好也派了人來催請。
清澄這回倒是沒耽擱,爽快地上了步輦。
宴請賓客的坐席設在了朝陽殿。
今日又是滿朝文武皆位列,且少有的能同后宮妃嬪同席而食的場合。
所以,大部分人的目光中都帶著好奇和期盼,想一睹妃嬪們的風采。
偏偏巧了,晟妃和貴妃的步輦幾乎是同一時間到了朝陽殿。
貴妃正想上前攀談,一句“姐姐”尚在唇邊,清澄已經拂袖而去。幾乎一眼都沒看過她,就徑直朝大殿內走了。
她的臉上明確地“寫著”:誰要理你這個蛇蝎心腸的二B白蓮花,我呸。
萬寶寶臉色一綠,氣得袖子一甩,只得穩了心神也跟著走進來。
太監的唱喏聲,此起彼伏。
一聽宮里的兩位紅人一齊現身,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連杯盤相撞都低不可聞。
人人瞪大了眼睛,打量著這兩個迥然不同的女人。
上首的云清鉞看到清澄進來,卻早已眼神一亮,甚至連唇角的那絲笑容都再也藏不住。
自相識以來,就鮮少見她盛裝打扮,胭脂花鈿更是稀罕。
今日卻是按照位份,規規矩矩地穿了朝服,雖然依舊是素雅系的,卻比之平時不知驚艷多少。
尤其她這濃淡相宜的妝面,一眼就叫人瞧見她光潔的額頭和柔潤的翕水雙眸,卻又美得不像那朵寡淡的小白花了。
“阿晟,快過來坐。”云清鉞起身迎她,她也給面的搭過去一只手,一齊坐下了。
倒是后來的貴妃,有些微的尷尬。
她雍容華貴,光彩照人,出眾的容貌早已舉國皆知,此時往高臺上一站,真是晃地人眼都花了。
但是底下的人,還是不自覺地去看安靜坐在皇帝另一邊的晟妃。
那個容貌不如貴妃的女人。
卻如同施了魔法一般吸引著他們的注意力。
“貴妃來了,快入座吧。”云清鉞微微一笑,禮貌而疏遠。
下面的人或許不覺得。
但是萬寶寶,卻是切膚之感。
殿外一陣熙攘,太監開始唱喏:“坦因國使臣到!”
清澄不由得攥緊了手指,雙眼跟著眾人朝門外看去。
那個利用了萬寶寶,打算對云清鉞下毒手的妖術士,終于要現身了。
隨著使臣隊伍的接近,每個人的容貌也漸漸變得清晰。
清澄一個個仔細地看過去,待看到第三排的時候,差點忍不住站了起來。
“阿晟,你怎么了?”云清鉞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