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接下來的幾天,雪夫人開了個密談會議。是關于飛鶴的緋聞計劃,大的方針就是讓飛鶴去結交這屆趕考舉子,爭奪潛力股。
“我已打探清楚,這屆舉子中,最有希望的就現住在同福客棧的李相公。不過他富貴之家,怕是有很多在室小姐已經相中了,更別提往上撲的鶯鶯燕燕~”張媽媽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不可,不可。”雪夫人頷首搖頭“雖說是自古名門出貴子,但我們這回要把到手的,是寒門~
“寒門!?“張媽媽張嘴半天沒反應過來”且別說我朝,往上輩子數咱們都沒見的有幾個寒門子能當上官的呀。“
“若是心里沒有底,我也不會這么說。戲本子里不也有最后金榜題名的落魄才子和慧眼識人的閨秀終成眷屬的么?”雪夫人不緊不慢,胸有成竹的樣子“在西街口張家,借宿著這么一位張天成張公子,看中的就是他。”
”張公子?這不正是與飛鶴姑娘青梅竹馬的那位?“
飛鶴正神游,一聽點到自己名字,連忙點頭”沒錯,就流鼻涕呆呆的那小子。“然后往雪夫人那一指”挑的不錯,那小子有點天賦,我能搞定。“
雪夫人一點頭”多謝夸獎。“然后在諸位臉上環顧了一圈,繼續說”理由有四:其一我仔細調查過張天成的情況,不怎么有名氣,但才學一點都不比有名氣的少。因家貧沒拜訪過名師,全靠自己的悟性就可以對四書五經頗有建樹。其二他與飛鶴青梅竹馬相互都知道底細,更好交攀。其三為人不算迂腐,不是讀死書的人,為人誠懇但做事強干,從寄人籬下借宿叔叔張家到成了張家不可或缺的師爺角色便可見此人一般。最重要嘛~是這第四點~“
”是啥?“眾人翹首好奇問到。
雪夫人低眉順眼一笑“秘密~”
(4)
此刻在張家宅。
張天成張公子阿嚏了一聲,小聲嘟囔“誰在議論我呢。”
外頭傳來辦事小子的聲音”張公子,老爺有事兒請您,說是這個月的賬目下來了,要跟您請教。“
張天成沒來得及說話,來一白衣飄飄滿臉貴氣的公子手抬折扇敲了辦事小子一下”你就這么沒規矩,嚷嚷著給主子傳話?該打的很。“隨后大大方方對窗格內的張天成眨眨眼~用眨眼代替打招呼,讓張天成雞皮疙瘩掉一地。
“張兄,小弟我來看看你功課如何了。眼看科舉就要開始,你可千萬不要讓小弟失望。“
張天成眼睛一瞪”總說我科舉這個科舉那個,助我趕個科舉我是賣給你了還是怎么著?你自己的功課怎么樣了?。“實在不知眼前這個人跟自己哪門子孽緣。
那天張天成看他掉進河里差點被淹死,二話不說就跳河把他撈了上來。、白衣公子來到張天成的住處感謝,自報家門姓王,叫王貴。見張天成桌上放著一本《道德經》,不禁說道“現在科舉又不考這些,只考四書五經。讀這個干什么?”
張天成擺擺手“兄弟我不過寄住在叔叔家,一孤苦之人無財無勢,并不為考科舉看書~看了也沒門路考上,考上也沒門路做官~不過是對圣人言心向往之罷了。”
“圣人之言多了,也為什么偏偏選道德經?”
“道,乃天地人之道,內勝而外王。若不讀此書,其它書讀的再多,也不見淵博。”
王貴拍手鼓掌“這話有點意思。不如我來資助恩人,今年科舉你只管來考就是。”
張天成相當直接,亮出八的手勢“兩百兩,打點監考,再加三百兩請個引薦師傅。還有趕考準備的盤纏,筆墨紙硯的開銷,跟學友交流,考籍,書費,合計八百兩差不多。”
王貴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吐出兩個字“成交!”
從此后,這個王貴隔一陣就來看他的功課,說是看功課,就是纏著張天成談天說地。剛開始還好,但日子久了,發現這王貴實在熱情的叫人受不了,時不時抱一下,拉拉手拋個媚眼什么的,弄得張天成以為自己是被對方看上了。
張天成雖然老大不自在,但看在有人肯二話不說助自己參加科舉的份上,除了偶爾懟兩句,亮出不耐煩,倒也不打算說什么。
“最近宮里出大事兒了你知道嗎?”王貴一臉緊張兮兮湊張天成面前“圣上手下一個老臣遭彈劾了。”
張天成風淡云輕“這不是什么大事兒吧?”
王貴著急狀“怎么不是大事兒,那可是位老將軍。彈劾的人說他邊疆擁兵自重···”
“我倒覺得你出大事兒了。”張天成品了口茶,突然一臉嚴肅“總跟我議論些朝堂上的事兒。我不知你是什么王孫貴胄,隨意議論這些,你不要命啦?”
王貴一臉賤笑“不礙事兒噠。”
“那是,不過看你紈绔子的樣子,怎么會這么喜歡聊這些?”
王貴一愣,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說我?!紈绔子?像嗎?”
張天成鄭重點點頭“像,花個八百兩眼睛都不眨一下,還對各種好玩兒的好吃的好穿的極度講究···還有,你支使起人那是相當理所當然~我都幫你寫了多少封求愛的情書了你說!”
說到這,張天成咬牙切齒,敲了敲桌。
“但我還是很關心國家大事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王貴忍著笑,裝出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罷了罷了,我看你是就是八卦這些事兒,哪里是真的關心。你還是多認識幾個姑娘要緊,怡紅樓小翠兒、八方閣謝姐兒、還有這院里叫芳兒的婢女與一個洗衣房的有夫之婦~”
“哇~這你都知道了?!”王貴本能的擺手,轉念發現自己擺手也沒有用,這一年多自己在這張府也是攪和的夠嗆。
“那是,我瞞得好苦。讓我叔叔知道了我有這么風流的好友,還敗壞他的門庭,我就得死外頭了!”
王貴吐吐舌頭,喃喃自語“要是當今天子有你一半的耳聰目明,也就不會不知道到底該信老將軍,還是信那些彈劾的言官了。”
張天成聽見這話,噗嗤一笑“你這話,倒像是當今圣上本人說的。”
天氣正好,外頭風正暖,張天成心情也極好,他侃侃而談“你說的老將軍和言官的關系緊張,這文武之爭就連我這個平頭百姓也知道不是一天兩天,但他們兩頭圣上是哪頭都離不了。”
王貴一聽,這話里有話“這話怎么說?”
“言官武將本就相互牽制,現在這個局面圣上還可以制衡。等圣上一表明態度開始偏袒哪一方~那就等著吧,朝堂大亂。”
“我猜他們之中必定有一方是居心叵測的,亂了才好,才可見誰是忠臣良將~你說是吧?”
“居心叵測的不止一方吧?不過矛盾更緊迫罷了。您可忘了邊疆異族正虎視眈眈,一群王爺貴族也時刻準備著取而代之,主要的權柄還把持在外戚手上···咱們的圣上亂不得喲,現在只能做好三件事,其它聽天決定。“
“哪三件?”
“第一裝聾作啞,第二培植自己勢力,第三做好收權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