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手下一臉尷尬的出現在雪夫人面前“雪媽媽,飛鶴小姐~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這有什么?”雪夫人歪頭表示疑問。
“抬著回來的~”
“啊!!??”
“腳折了。聽說是跟張相公打架了。”
雪夫人一聽,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趕緊到飛鶴屋里看看,只見飛鶴吊著腳,頭發也是亂的,一身塵灰臟兮兮的模樣~表情倒是笑瞇瞇,一見雪夫人就拉開話匣子“今天碰到張天成那小子了,跟他打了一架。”
“聽說了,你們這兩個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來看看你人沒事兒吧?”雪夫人滿眼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不是,是我跟他一起,與別人打了一架。本來跟他遛彎兒,兩次碰見他那同窗不依不饒找他麻煩,結果就~”
“結果你就變成這幅樣子啦?”雪夫人哭笑不得,她也想過飛鶴與張天成是否會有什么機緣,但萬萬沒想到是兩肋插刀“也不知道前一陣銀牙咬碎要滅了那小子的是誰。”
飛鶴攬住雪夫人胳膊撒著嬌,不好意思的嬉嬉笑著“你不知道他當時被奚落的有多狼狽,本姑娘當然不好意思不管啊。不過他被打的比我慘,這回科舉怕是難啟程了。”
“你們是被人打,不是去跟人打架,懂嗎。”雪夫人認真評論道。
離開前,雪夫人交代“他科舉這幾天就得上路~先請醫生看看,路上搭個軟轎請人多加看護或許還是不會耽誤。費用我出,幫不幫他就看你的了。”
幫,當然幫。
第二天飛鶴一瘸一拐找人帶著軟轎領著醫生直奔張天成家。直到送張天成啟程那天,兩人一步兩回頭,頻頻揮手道別。
用一句經典的話,兩人那是鼻青臉腫、其樂融融。
(18)
這些天,聽雪閣有件大事~在現有的宅邸旁購置了一大片地,預備新建一座樓。
平日有事雪夫人都會與大家商量,但這次例外~直接連干活的人都請好了。雪夫人整日跟工頭看圖紙,其它事兒都推給了張媽媽。
這樓據說是用于招待貴賓的雅座,鑒于雪夫人以往的品味與籌劃,大家對這樓的建成和日后計劃充滿期待,到時肯定別具一格,讓人眼前一亮。
聽雪閣一廂房內。
一身著便服,氣質英武的男子拱手抱拳“夫人,李將軍指派的人手已準備齊全,隨時可以扮成工匠,對新樓動工。”
“好,一切聽軍爺您安排,聽雪閣全力配合。明日鳴炮、殺雞、破土。”雪夫人微微一笑“我這樓的牌匾已經做好了,就叫‘望君樓'。“
次日,雪夫人焚香沐浴,身著華服,妝容雅致,領眾人來到即將動工的基地中央。
那早已擺好一香案,上瓜果、茶酒、糖等物。工頭與匠人首先上去敬香;雪夫人與張媽媽二度敬香。隨后工頭殺雞酬神,隨著一聲鞭炮噼里啪啦一響,整個儀式完成。
從頭到尾眾人圍觀好不熱鬧。
當年的聽雪閣,還只是個不入流的妓館,如今卻這般聲勢,文人騷客愛談論它、巨商富賈趨之若鶩。不僅男子以得里頭姑娘的芳心為榮,就連女子也偷偷效仿里頭姑娘的妝容與穿戴。
若說唯一遺憾的一點嘛~就是聽雪閣大花魁人設的崩塌了。
對,就飛鶴。張天成醉酒說的負責之類的話可全被人聽去了,還被多番演繹。再加上前日飛鶴為張天成解圍甚至打架,她現在從被人瞻仰的花魁變成了無人瞻仰。
(19)
月上梢頭,雪夫人獨自坐在屋里,連蠟燭都沒點,對著桌上看不清的圖紙發呆。
眾所周知,雪夫人從不為自己化妝。但此時她留著白天的妝容華服,被月光映照著,恍若披了一層白霜,溫柔艷雅,風露清愁。
“我的孩子沒了~”她忍著眼淚自言自語“~我好想忘記,但做不到~”
這些年,她最拒絕的就是給自己化妝,好像每一道妝容就是一道疤痕,清楚銘刻著李澤君給自己畫眉的日子、自己回頭笑問夫君自己好不好看的日子、把新制的茉莉粉抹到他鼻尖的日子。
真是不敢面對的極好的過往呢。罷了,雪夫人起身打開門。小院花香陣陣、樹影婆娑,清爽的晚風穿過,煞是醉人。
不遠處,笛聲悠悠傳來,歌姬唱著陸游哀怨婉轉的詞: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