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離開家的這些年,偶爾會匿名送蒙雨母子一些東西,蒙雨自打第一次收到這些關(guān)懷之物的時候就猜到了,是他寄過來的,看破不說破,對雙方都好。
這次蒙雨帶著孩子來到瑞城,最直接的原因是周銘病了,病的很嚴(yán)重,家里的錢都花的差不多了孩子還不見起色,一個弱女子帶著孩子本就生活艱難,這孩子是她的心頭肉,萬般無奈之下只好來找周正。
好巧不巧,就在蒙雨和周正四處籌借醫(yī)藥費的時候,蒙雨撿到了一個包袱,里面有幾件古香緞做成的衣服,幾件首飾,五根金條,兩個金元寶,這筆意外所得無疑是雪中送炭。
她沒有告訴周正這件事情,若是被他知道了,是一定要送交官府尋找失主,但是眼下孩子生命垂危,每日要喝的續(xù)命湯藥都快買不起了,更別說請大夫來治病。
蒙雨將錢財悉數(shù)盤點好,在菩薩面前保證,等銘兒的病治好了,一定把錢補(bǔ)上,交給官大人找到失主。
也就是這些錢財,將蒙雨送進(jìn)了大牢。
來瑞城做生意的客商說他們掌柜的被殺,隨行包袱也被搶了,縣丞顧禮派人挨家挨戶的搜查,最終查到了蒙雨這里,蒙雨是外鄉(xiāng)人,來到瑞城本就扎眼,她一個快要飯的女人帶著病孩子四處求醫(yī),忽然有了錢,一出手還是明晃晃的金條,這些情況立刻讓顧禮起了疑心。
顧禮命捕快把蒙雨帶回縣衙嚴(yán)加審問,周正擔(dān)心妻兒,也相信小雨不會是一個會殺人劫財?shù)呐樱怯羞^路的百姓證實蒙雨和那個掌柜的有過糾纏,蒙雨還扇了那人一巴掌,這下案子變得棘手起來。
客商不斷向官府施加壓力,對蒙雨不利的人證物證都有,顧禮也不肯輕易放人,只給了周正五天的時間找出真兇,他只好回來先找少爺寫份狀子,遞給衙門之后再做打算。
謝夫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后,也四處尋找可靠的大夫來醫(yī)治周銘,在去大牢的路上,周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和心蕊說了,她聽聞,心中動容,又在客棧買了些飯菜,拎著它們和周正一道去了牢房。
牢頭看在銀子的份上,特許他們可以跟犯人多待一會兒。
牢門一開,蒙雨穿著囚服,艱難地站起來,欣喜的道:“阿正。”
周正扶住她想讓她坐在床上歇歇,她搖搖頭,“還是算了。”
心蕊將飯盒打開,把飯菜擺出來,一邊擺一邊道:“牢里飲食清苦,周管家特意給夫人買了些吃的,飯菜都還熱著,夫人快請用飯吧!”
蒙雨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小丫頭,直到她開口說話才察覺到這牢房中還有另一個人在。
“多謝姑娘,也謝謝阿正。”
她低下頭,小心翼翼道:“那件事,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
周正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心疼道:“是我沒本事,沒能保護(hù)好你們娘兒倆,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又怎么能怪你呢?”
她也抱緊了周正,用力點了點頭。
心蕊知道他們夫妻多年沒見,一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說就離開了牢房。
謝懷遠(yuǎn)和羅嬋也寫好了狀子,并且親手遞到了顧禮的手上,卷宗只有衙門內(nèi)部的人才能看,但為了早點找到真兇,顧禮也破例讓他們?nèi)テ坎榭础?p> 剛到偏房,一個身穿白衣黑著眼圈的人面無表情的從暗處走出來,低聲道:“你們是什么人?”
偏房和衙門前廳之間,還有一個停尸房,這三個字光是聽到就已經(jīng)是后脊梁骨發(fā)冷了,現(xiàn)在看到這個如鬼魅一般的人物,羅嬋條件反射似的躲在謝懷遠(yuǎn)的背后。
謝秋作揖行禮,鎮(zhèn)定道:“在下謝秋,這位是羅嬋姑娘,我們是來查狄掌柜被殺一案的卷宗的,還望先生行個方便。”
那人也還之以禮,道:“在下是這縣衙的仵作,陸祥,卷宗就在桌上,公子可以看,但切記不可謄抄,更不可帶出縣衙。”
謝懷遠(yuǎn)道:“多謝陸先生。”
陸祥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偏房,依舊面無表情。
“剛才那是什么人呀?”
羅嬋驚魂未定,拍了拍胸口。
“那個人是仵作。”
她一頭霧水:“你們認(rèn)識?”
謝懷遠(yuǎn)詳細(xì)解釋道:“他剛才走過去的時候,身上有一股腐尸的味道,很淡,而且他衣服的下擺處有血漬。最明顯的能直接反應(yīng)他的身份的地方是他小臂上的一處烙印,那是奴隸或者賤民才會有的,也是仵作和驗尸官最大的不同。”
羅嬋不由得豎起大拇指:“懷遠(yuǎn),你是我在這里見過的最聰明的小孩兒了!”
聽到“小孩兒”這個稱呼,他嘴角抽搐了幾下,心里嘆了一口氣,“嬋姐姐,我們看卷宗吧!”
從衙門出來,謝懷遠(yuǎn)和羅嬋遇到了剛從大牢里出來的心蕊。
“公子,周夫人受了笞刑。”心蕊道。
“能安排大夫看看嗎?”
“夫人已經(jīng)派人請大夫看過周夫人了。”
心蕊今天話明顯要比平時少,也不如平時活潑,羅嬋以為她是第一次來牢房被嚇到了,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心蕊沒有理睬羅嬋,只是眼睛看著思索對策的謝懷遠(yuǎn),看他確實沒有再跟自己說話的意思,于是說:“公子,羅姐姐,我先回去照顧周小公子了。”
“嗯。”
心蕊走的很快,羅嬋都沒反應(yīng)過來,“懷遠(yuǎn),你為什么不把案情告訴心蕊呢?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啊!”
他嚴(yán)肅道:“不必了,你我兩個人就能解決。”
當(dāng)時狄掌柜看蒙雨生的美,又正好缺錢,便調(diào)戲她說只要跟他一晚上,就給她錢幫她給孩子看病,蒙雨是個性子剛烈的人,肯定不會接受這樣得來的錢,所以罵了那個人一頓,還打了他一巴掌。
因為不是本地人,只是客商,暫居此地不方便把事情鬧大,踢了蒙雨幾腳之后就離開了。
羅嬋道:“卷宗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周夫人確實有可能和狄掌柜結(jié)怨。”
“只是看卷宗確實有理由懷疑是周嬸兒下毒毒死了狄掌柜,但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古怪。”
“哪里怪?”
謝懷遠(yuǎn):“說不上來,不過我有把握,明天這件案子就會有眉目。”
“我們現(xiàn)在要去客商那里走一趟嗎?”
“我想現(xiàn)在就算是去了也不會問出什么有用的線索,現(xiàn)在我們先按兵不動,等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