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明亮寬敞的獨立房間之中,數排的長桌上堆滿了紙質試卷,足有四五十名穿著教師服裝的男女教師坐在桌前一份份的處理著數萬人產生出的試卷,他們批卷的速度極快,往往只要掃一眼就能處理一面,得益于這些教師本身不俗的修為。
雖說如今科技樹發展下已有計算核心能夠代勞處理各種事物,區區批改試卷當然能夠代勞,但學院的傳統讓他們采用人工這種最原始的方法,因為管理層覺得只有這樣才能透過答案看到學生的本質,機器批改?那種和走腎不走心的戀愛有什么區別?
此時房間內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爭吵,一個年輕的女人和一個中年男人,從胸前的徽章來看,他們是這房間內地位最高的人,也就是教授。
爭吵的原因是一份從下層批改的教師手中層層遞送上來的試卷,兩位教授只是掃了一眼就大驚失色。
“這一定是作弊!”
“這一定是天才!”
相同的語氣,相同的驚呼,只是結果全然不同,兩人都是一愣,然后對視一眼,年輕的女子教授破口大罵:“林有德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在入學考試上成功作弊,你是在打學院的臉嗎?”
叫做林有德的中年教授,雙手顫抖著,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塊帕巾,擦了擦額頭,顯然是這份試卷的內容嚇到他了,面對女子教授的指責,林有德絲毫不懼,怒道:“譚雅,你要認清現實!”
叫做譚雅的女子教授一頭漂亮的紅發,赤橙的瞳色代表了這是一個熱情奔放的蒂爾人,精致俏麗的容貌卻有著壓倒一切的氣勢,她冷笑道:“認清現實?好啊,去和院長說啊,看她認不認清現實?”
房間內的其他教師都不敢參與這兩位教授的爭論,個個噤若寒蟬,埋頭批改試卷,更有甚者已經封閉了自己的聽覺。
“你…”林有德氣結,不愿和這家伙再扯這個問題,他指著那疊試卷,就事論事道:“你知道他花了多長時間嗎?不到二十分鐘就做完了,就算是我,在不保證正確率的情況下也要花上雙倍時間以上。”
譚雅聞言呵呵一笑:“所以我說了,這是個天才。”
“這題!”林有德拿著其中一張試卷,怒氣沖沖道:“神化境的修行理論,你告訴我十五歲不到的少年就能把它解開了?”
譚雅聳聳肩,簡單明了:“天才。”
林有德換了一張試卷,語氣更重:“那這題!這是所羅門王遺留的謎題,至今根本就是一個未解之謎,被稱為只有所羅門王轉世才能解開的謎題,合著那少年是所羅門王的轉世?”
“那倒不一定。”譚雅搖搖頭,隨即語氣更加認真:“不過那少年一定是堪比所羅門王的天才。”
“該死的你就不能換個說法嗎?天才天才的煩死了!”林有德暴怒道,這個詞聽著真是刺耳極了。
“行啊。”譚雅點點頭,指著試卷問道:“記得今年的試卷是你主持編創的?”
林有德的腰板挺直了些,一臉的自豪道:“這是校董會委任我的工作。”
譚雅隨手抽出一張試卷,指著上面的一道題目問道:“這題,靈力與神魂共鳴參數的界限點,你知道答案嗎?”
“……”林有德愣了會兒,搖搖頭。
“再比如你手上的那張上面的所羅門王的謎題,你也知道答案?”譚雅繼續問,見他還是搖搖頭,便露出了冷笑:“盡搞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我說連你自己的也不知道答案的題目是怎么好意思放在試卷上的?”
正是因為試卷上有些沒人知道答案的問題,所以負責批改的教師見有人填寫答案,瞧著又不像亂寫,自己打定不了主意,才將這份試卷遞交上級,最后來到了她這總負責人的手中。
“這是傳統!”林有德高聲道。
“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傳統才拖住了學院的腳步,讓后邊虎視眈眈的家伙們想著追上我們。”房間內突然響起了第三道聲音,要知道此時根本就沒有教師敢插話。
林有德顫抖著手又擦了擦額頭,轉過身低頭看向那聲音的主人,顫聲道:“院,院長。”
譚雅也低頭致意:“院長。”
后邊的那位院長穿著相當正式的西裝,只是個子瞧著矮了些,以至于兩位教授都得低頭去看她,嬌小的身子披著巨大的金絲白袍,這代表著院長的尊貴身份,雖說這位院長個頭瞧著小,但實際年齡比譚雅還要大一些。
承天三體學院當任院長-維夏.李嘉圖,如果說譚雅是三體學院歷史上最年輕的教授,那么這位維夏院長便是三體學院歷史上最年輕的院長。
“這就是叫我來的原因?”維夏從譚雅手中接過那份試卷看了看,問道:“確認過答案了嗎?”
譚雅點點頭:“從列出的方程中推導,都是正確的,包括所羅門王遺留的那道題。”
“那該多少分就給多少分唄,這種小事也要我跑一趟。”維夏將試卷還給譚雅,抱怨道。
“那就是滿分了。”譚雅簡單的給出了自己的分數,讓旁邊的林有德瞪大了眼睛:“等等!”
“怎么了?”維夏看了眼這個校董會選中的狗腿,磨磨蹭蹭的確實挺讓她煩的。
林有德聲音也不禁高了些:“可他的心理評估是零分啊,您可能不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就算讓巨魔來做,也會有個十幾二十分,零分代表根本就沒有羞恥心可言,說明這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林教授,作為試卷的編寫主持,你應該知道心理題并不計入總分。”譚雅說。
林有德顯然不能接受,作為筆試的負責人之一,他有著最大的權力,哪怕院長也無權干涉,但唯一和他有著相同權限的是這個瘋女人,如果他們意見一致,不管是哪個考生的筆試成績都能取消,但他和這個瘋女人的意見從未統一過,就她擔任筆試負責人的這幾年,每年都有因為意見不統一而要鬧到校董會來裁決的地步,甚至還有大打出手的時候,提起這個林有德心中就更郁悶了,因為這瘋女人雖然年輕,但一身修為就不是蓋的,他就沒在交手中占過便宜。
“麻煩死了,你如果覺得不能接受,那我給他擔保好了,以院長的名義。”維夏被磨的有點煩,干脆道。
林有德大驚失色,正想說些什么時,就聽又有一道平和的聲音響起:“不必如此。”
房間內又出現了一位新面孔,穿著一襲金絲黑袍,一頭銀發熠熠生輝,林有德看見他的一瞬間,神情變得肅穆,挺直腰背恭敬道:“柏拉圖校董。”
“維夏院長,譚雅教授。”柏拉圖先同兩人打過招呼,再轉頭看向林有德,表情變得嚴肅:“林教授,我問你,一個教師的職責是什么?”
林有德聽得一愣,很快說道:“教書育人,授業解惑。
“那是基本!”柏拉圖語氣極為嚴厲,就像教育學生一樣:“但是作為三體學院的教師還遠遠不夠!既要因材施教,也要對學生做到有教無類,如果學生心之本惡,那我們做老師就要去引導,要讓學生知惡而向善!而不是要歧視學生,將他們拒之門外,難道讓后邊那些二流學院撿漏嗎?!”
一番高談令在場除了已經封閉聽覺的,全都側目而視,不愧是校董會大佬,那覺悟就是高,都在心中膜拜,至于林有德教授被訓的更是額頭汗水密布,低下頭顫聲道:“我明白了,老師。”是的,林有德當年也是三體學院的學生,而他的導師正是這位柏拉圖校董。
“維夏院長,林教授是個好老師,只是對這方面有些有些偏執,這次也是因為他出的難題才發現了這樣一位人才,所以還請不要因此怪罪他。”柏拉圖的笑容像個慈祥的爺爺。
維夏皺皺眉頭,“我哪有那閑工夫和他計較。”
“林教授,該怎么做,你知道了么?”柏拉圖又望向林有德。
后者立正道:“我這就去發表成績。”
“等等。”
柏拉圖又擺擺手示意他等等,看的維夏心中煩躁,還有完沒完了?那位德高望重的校董一臉認真道:“那位考生解開了所羅門王遺留的謎題,這在學術界將是是一份極大的功績,學院方面會以那位學生的名義發表,所以我覺得這樣的一名天才當學生太屈才了,入學考試結束后,直接提拔為教師吧。”
此言一出,除了院長和幾個聾子,在場眾人聞言無不色變,三體學院的教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當的,除了穩定的五險一金,頗為優厚的薪酬,還有學術研究所給予的資金,這可是一等一的金飯碗,就入學期就能獲得教師資格的考生在歷史上也屈指可數,而且大部分還特么就集中在這間屋子里。
“這不太合規矩。”維夏皺著眉頭,對于這老頭的提案不是很贊同。
“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柏拉圖輕笑道,這話惹得一旁的譚雅心中吐槽,這校董老頭是不是吃錯藥了,平時最熱衷于維護傳統講規矩的人說這種話真的合適嗎?
“既然你這么說,我也沒意見,不過還得看那位考生愿不愿意答應。”維夏笑容有些玩味。
“這是自然,入學考試結束后,我會派人去交涉的,相信也不會有人會拒絕這種好事吧?”柏拉圖笑的很自信。
在兩位大佬的言語間,這由筆試主責之間引發的小爭鋒就此平息,作為學院頂層人士平日中還是比較忙的,所以也不在這多呆。
譚雅有那個性可以不用管院長,但他卻不能無視校董,林有德恭敬的送柏拉圖出門。
“就不疑惑為什么我會這樣做?”柏拉圖開口道。
“老師是個智者,這樣做自然有您的道理,學生不敢妄自揣測。”
“行了,別拍馬屁了,這么多年,你的馬屁功夫就沒點長進。”柏拉圖笑罵道,隨后看了眼天空,目光有些感慨:“那是因為現在不適合和維夏對著干,那就是個妖孽,數次算計就拉走了三分之一的校董支持,現在是僵持階段,如果一個不留神就真的輸了,到時候雖說我可以提前退休,但你還年輕,懂了么?”
“學生受教了。”林有德神色莊重。
“對于天才一定要以拉攏為主,就像當初沒拉攏好那倆人,所以學院變了天,如今可不能再錯過了。”對于林有德,柏拉圖還是愿意說的多些:“解開了所羅門王的謎題,這份功績如果被院長派獨占,那就真是雪上加霜,那丫頭可不會錯過這種機會,到時候就是最后一匹駱駝壓倒稻草了。”
“所以一定要聰明一點,不要率性而為,凡事要多想,之后不要讓我失望了。”柏拉圖寬慰道。
林有德聽得額頭滿是汗水,想起剛才的所作所為若不是柏拉圖出來攪局,他無疑是將那考生推到院長陣營,心中已是一陣后怕,若是那樣校董會覆滅,那說不得自己只能在那時舉起大義旗幟,稱都是自己謀劃,找茬是自己的投名狀,到時候他就只能加入院長的派系當一條舔狗了,林有德想著維夏院長的身影,身嬌體柔的。
好像……也沒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