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月兒與韋偉正欲話聊,不想變生突然,一縷無形風起,瞬間攪得雪粉肆虐,韋月兒立身不住,被韋偉一帶閃開,卻見那雪團眨眼功夫便成丈高之勢,向著二人所在卷地襲來,正驚異間,韋偉破口大罵,韋月兒隨著韋偉狂奔躲閃,幾欲開口相詢,無奈勁風凜冽,來勢迅捷,稍有遲滯,便被卷入疾旋的風雪之中,呼吸也難,躲閃為上。
二人竄高躍低在十丈方圓雪墻內,與一團丟溜溜大雪球你追我趕,不亦樂乎。
雙方相持半刻,韋偉一邊帶著侄女奔走,一邊話不絕口,盡是沒底線,無道德之類,月兒聽來十分好笑,終于忍住,這半刻奔忙,不覺身上寒氣盡去,不似方才要凍僵了一般。
隨著韋偉一邊奔走,漸漸定神暗思,雪球來勢雖快,更卷起無數雪粉襲人,著體如石子擊打,疼痛非常,卻不致命,不知叔叔恐懼何來。
每見雪球近至一丈之遙。必疾走逃逸,那雪球兒似也不急,只是飄忽不定,看似向左,悠然在右,二人被逼的手忙腳亂,剛欲東,轉瞬卻被韋偉一帶而西,似此這般循環下去,不知何時方休。
奔走間,那雪球越裹越大,留給二人的空間急劇縮小,終于二人只好沿墻騰躍,極少機會踏地逍遙,月兒身輕,借力而行,不覺有異,隱隱更有興奮好奇之感。
韋偉雖然嘴里仍有妖婆,騙子之語,但已非滔滔。似體力不支,奔走不暢。恰二人足點雪壁,騰躍離地數丈之高,已近雪墻盡頭,那雪球看看迫近,疾風勁雪撲面而來,卷的二人衣袂獵獵。韋偉喊聲起,手腕微動,帶月兒一個瀟灑之極的后空翻轉體三百八,侃侃躲過一擊,月兒偷眼向前望去,一望茫茫原來雪墻之外盡被灰霧遮蓋,莫辨所以。
心異之間,卻聽韋偉叫聲“歇菜。。。”“嘿嘿,下來。”那雪球發出了刺耳笑聲,隨著一聲話音未落,月兒騰躍之勢隨韋偉失勢驟停,隨之二人凌空下跌,心道不好,揮臂下探,在雪球卷起的氣旋邊緣五指成掌,微一用力,借力反轉,另一臂順勢將韋偉拋起,欲帶叔叔止跌下落。
不想韋偉忽然松手,被這一帶之力所致,變成一道拋物線,凌空側移,哎吆聲中噗通墜地,被慣力所致,向前滑行片刻方十分灑脫服帖的在雪中印出一個“大”字不動了。
月兒不暇他顧,凌空數個翻身,飄搖落地,卻聽身后哈哈哈一陣大笑傳來,注目看去,那大雪團撲簌簌瞬時潰散,風息雪止中,正有一人仰天笑個不住,“摔得好,摔得妙,哈哈哈哈哈。”
只見這人身側貼體倨傲著一團黑的刺目物體,體型健碩,如虎似豹,正瞇縫了雙瞳,看著月兒。
韋偉直挺挺躺在雪中,一動不動,月兒見狀,心懸安危,疾步越過那人,奔至韋偉近前,那人卻不阻攔,只注目觀看。
韋月兒探身喊道:“叔叔,叔叔。。。。”韋偉直是不動,連半句話也不曾回應,似乎失去知覺。月兒更急,便要伸手去扶。卻聽身后那人嘿嘿一笑道:“月兒,莫急,韋老兒著了先天風勁,且叫他舒坦片刻,省的聒噪。”
月兒聞言住手,轉身注目那人施禮:“前輩直呼晚輩之名,必是族中長上,不知因何至此,與叔叔有何過節?”
那人也不答話,只盯著韋月兒看個不住,似要將自己看穿一般,韋月兒微微一笑,報以善意。
卻見那人身側黑毛動物忽然沖自己“喵嗚”一聲,雙目微漲,前爪微揚,似欲奔來。
韋月兒面色微變,那人忽然揮臂啪的一擊,正中黑毛動物頭頂,打的那物四足一曲,喵嗚一聲慘叫,遍體黑毛皆豎,瑟瑟抖動中,腦袋貼了雪地,瞇了雙目,只將兩只爪兒在雪上劃出道道刻痕。
那人并不移目,負了手忽道:“韋天宗叫你來的?”
“奉大族長命,來此禁足一載。”
“哼哼。”那人冷笑一聲,月兒方才細看,只見這人滿頭銀絲白發垂下,面龐上眉毛唇角,乃至衣衫上下具和周圍同色,除了一雙幽深的眼眸,和匍匐在地的黑毛動物,此人與此處天地同色。
“大族長,他也配。”這人忽又冷冷說道。
韋月兒心中電轉,族中未聞有此異人,但似乎對方對自己十分了解,更對父親不屑,既知自己家世,方才一番纏斗,也似無大惡意。
月兒心神略定:“請長上賜教。”
那人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雪白晶瑩,月兒眼前一花,那人忽至身側,似乎踏步之間數丈已過,二指間夾著一物遞了過來:“此物隨身,至為重要。”
月兒雙手接過,細看是枚黃玉制成長牌,觸手生溫,心中立暖,只見牌面刻滿深淺寬闊一致紋路,自上而下,共有九道之多。月兒移目致謝,那人微微點頭,忽然展顏一笑,這一抹淺笑,如麗日當空,四圍竟成多彩之色,月兒魂為之動,更忘了致謝對方饋贈之意,便在這一怔之間,眼底那人竟成虛影,恍惚無蹤,已遁去不見。
月兒旋即四顧,黑毛動物也已不見,韋偉仍是橫躺在地,一動不動。
除了這天,這地,這風和雪,這人出現過么?
“多謝前輩饋贈之恩,月兒在此拜謝。”
風卷雪,又再起,不似方才之烈,卻遮去回聲。
“老妖婦,死殺才,哎吆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