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當年初次見面的時候。

　　唐夫人也是這么對唐先生笑的。

　　那個時候，唐正覺得這個女孩子笑起來真好看，然后，他的確喜歡過她一陣子，甚至是好長一陣子，但是，名門教養出來的女孩兒終歸是無趣了些，他還是沒扛過，對其他女孩子動了心。

　　后來，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

　　再后來，就忘記了自己的這個妻子。

　　唐正幾天的時間，已經蒼老了許多了。

　　而唐夫人這幾年雖然過的瘋瘋癲癲，但是都沒有怎么勞作過，所以養的很好。

　　跟唐正比起來，唐夫人好像才三十多歲的樣子。

　　唐正也勾出一抹笑，揮了揮手，示意人出去。

　　身后的看護朝他恭敬的彎了下腰，走了出去。

　　門關上，唐正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蒼白又毫無血色，只是笑容依舊。

　　“淑沫，你的閨名就叫溫淑沫。一個聽起來就很淑女的名字。很長一段時間，你確實如淑女一般。”

　　唐夫人溫和一笑；“淑女是沒好下場的。這個道理，不是你教會我的嗎？”

　　唐正手指一頓。

　　他點頭，淺笑：“說的也是。”

　　“在唐家，善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能活下去的人，都是內心陰暗，會算計，會耍心機。越會耍，就能活的越長久。”

　　“這個道理，我不僅告訴過你，我還讓你親生體驗了一回，所以，如今的唐夫人，已經變成一位合格的唐夫人了。”

　　唐夫人笑容不變：“是你教的好。”

　　“你學的好啊。”唐正感慨萬分：“能在那個地方一呆就是好幾年，這樣的魄力跟隱忍，是我怎么也學不來的。”

　　唐夫人往床頭一靠，虛弱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魄力？隱忍？謝謝你這么形容我。”

　　唐正搖頭，失笑：“你的兒子，的確很優秀。”

　　“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就把里里外外收拾的服服帖帖，我當初的確是看走眼了。”

　　“我現在都在想，如果當初不把你們母子兩個逼到那種地步的話，現在，我是不是會好收場一些呢？”

　　“說吧，你今天來，到底有什么事？”唐夫人嘆了口氣，捏了捏自己的虎口處：“夫妻幾十年了，你的心思我還是能摸的準幾分的。直接說明你的來意吧。”

　　唐正嗤笑了一聲，緩慢的點頭：“你想要的，該得到的，也已經得到了。我呢，也快要死了，臨死前想求你一件事。”

　　唐夫人輕揉了下額頭：“你要我，放過那對母子吧？”

　　“是。”唐正也毫不掩飾：“雖然名不正言不順的，但是好歹也是跟了我幾年了，他也是我的親兒子，我總不能看著他真的死掉了。”

　　“至于周婳，我知道你恨她入骨，但是這件事歸根結底，是要怪我才對。”

　　唐夫人安靜的聽完，臉上沒有浮現出半分的變化。

　　唐正看向她，問：“當然。在我死之前，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幫你做到。”

　　“難得，你都快死了，這個時候居然想起血緣的重要性了？”唐夫人說的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