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要來,我這茶是燒給豬喝的?!?p> 幸好周舫嘴里的茶水已經咽了下去,不然得噴孟良仙一臉。而這也是孟良仙事先算好了的。
“孟先生消息挺靈的。為了避免我回來的消息被透露出去,我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消息傳播的速度?!?p> 孟良仙笑笑,對周舫的話不作回應。他給周舫的茶杯里續了些茶水,說:“唐大少沒回來?”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敝荇车?,“一個個的見到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唐大少有沒有回來。難道我臉上寫了我是唐毅的附屬品,走哪帶到哪這句話嗎?”
“這倒沒有?!泵狭枷烧f,“就是比較好奇。你就像是唐大少的影子一般,這次影子回來了,正主反而沒回來,有點好奇罷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這次還真的就是影子跟正主分開了?!?p> 周舫不愿意在唐毅的問題上就坐停留,便直接問道:“不知道孟先生元旦有沒有空?”
“元旦是農歷什么日子?”
“十一月十二。”
孟良仙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那一日沒什么事?!?p> “十一月十二日是我們唐老太太九十壽辰,唐家想請孟先生到地老太太唱出戲。”
“哦?”
孟良仙看著周舫,在他的臉上實在是照不出來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你是唐大少的屬下,難道還是他的家丁?這種事,不應該是唐家人自己張羅嗎???需用的上你這位”
“不知道孟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一莽夫,實在不曉得你這話里是什么意思?!?p> 周舫從小讀的是私塾,后來大一點,開始實施全國教育,開始進入體制內讀書。雖然沒有名校畢業,但是也是度過幾年大學的高材生。這莽夫一詞跟他實在不配。
他這話,孟良仙自然也是不信的。
“周首長又何必自謙呢。你跟唐大少關系至深,二人從小一起長大,讀書的時候分開過幾年。后來一起從軍,在同一個軍隊,還成了上下級。說的好聽一點,周首長是唐大少的左膀右臂。這說難聽點……”
孟良仙沒有繼續說下,他看著周舫,像是在等對方同意。可實際上,他又沒等對方有所表示。徑自說道:“這說難聽點,周首長也不過是附庸在唐家下的一條狗而已。”
孟良仙說這話一點猶豫都沒有,周舫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早在孟良仙說那句“說難聽點”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不會說什么好聽的話。但是說自己像條狗,這是在侮辱誰呢?
他記得自己并未的罪過眼前的人,怎么還沒聊幾句就先罵上了。難不成這動不動就罵人的行為,是這個圈子里的新起來的交流方式?
周舫決定先喝點茶,冷靜一下。
周舫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內心波濤洶涌。但是看在孟良仙眼里他還是十分淡定,就連拿茶水的手以及喝水的節奏都沒有變。沒有沖動,亦沒有生氣的跡象。
“周首長不打算說點什么嗎?”
“你都把話說完了,我用說什么?”周舫輕輕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今日我只是來給唐大少傳個話,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而認為我是一條……”周舫到底是沒有說下去,轉而說,“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談動物,談天談地,風花雪月都可以?!?p> “兩個大男人談風花雪月?”孟良仙突然揚起嘴角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實在是不算是溫和,“你很喜歡喝茶?”
周舫不置與否,他不喜歡喝茶,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喝茶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吧。當初答應唐毅過來請這位角兒入唐府給唐老太太唱出戲,以為就是傳個話之類的事情。反正這類事情在部隊也沒少做。
說起這位孟良仙,周舫只是有耳聞,卻也沒見過。因為今年這大半年,他在京都待的時間實在是有限。
雖然人不在京都,但是京都發生了什么事情,哪些大事,哪些桃事,他都知道。
再者,京劇是華國的國粹?,F在八十年代,正是京劇流行的時候,這時候能稱得上的角兒的人,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所以,京都出現孟良仙這樣的角兒,周舫他們自然是知道。他們知道關于孟良仙的兩件事。而這兩件事,都是所有人不會想,并且不會做的。
第一件事,無疑就是坐在戲園子外面的那些人。那些人無依無靠,身上穿的可能比他們的臉皮還要薄。他們坐在那里不是因為喜歡聽戲喜歡到可以不吃飯的地步,而是在這里他們有飯吃。
孟良仙給他們準備了饅頭稀飯,來京都這些日子,自從發現這些難民,孟良仙就開始了他的慈善事業。
孟良仙“活菩薩”的名聲就這么起來了。
一個并不是京都人的人,跑到京都這個地方來做善事,怎么看都覺得哪里不對勁。
這是所有人都親眼目睹的一件事。
這另外一件事,知道的就是極少數,甚至是個位數。那就是孟良仙,這位唱京劇的角兒,實際上是個殺人兇手。
至于他殺了什么人,什么時候殺的,地點在哪,怎么殺的。沒人知道。這個消息就像是空穴里的一陣風,突然就鉆到了周舫的耳里。
周舫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第二件事。當他將眼前這個長相柔美異常,甚至比女人還好看的人跟兇手聯系在一塊時,就覺得異常的詭異。比孟良仙是兇手這道消息還要詭異。
眼前的人跟“兇手”這個名詞,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所有見到孟良仙的人,都不會相信。當你見到孟良仙的時候,你就會感慨為什么這世上會有這樣一個人。
他眼角帶著笑意,嘴角彎彎的帶著笑意。說出來的話得體得讓人如沐風雨,他的聲音像是可以灌溉花朵盛開的微風。他的談吐,讓人都后悔自己當年為什么沒有好好讀書。
這樣一個人,又怎么可能是兇手。
“周首長這么喜歡喝茶,難道不怕我在茶水里給你下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