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夜班公交車上。
王皇天一個人坐在城市的公交車上,用手扶住頭,看向車窗外。
黑色的夜晚魅力在這個燈火如晝的城市中消失了,到處都是24小時營業的餐館、超市、全天圖書館......
公交車司機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和藹的大叔,在航行了接近一周環城的時候,對著這唯一一個沒有下車的乘客搭話:
“小伙子,一個人在晚上坐公交車,有什么心事嗎?”
王皇天也放開了,不管別人的心里,直接說出自己心中的話:
“時間不多了,最后再看看這個世界吧,特別是這個熟悉的城市。”
這時司機震驚了,自己值夜班這么多次,有見過失戀的,有見過破產的,有見過畢業離開的,但是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
“那就好好欣賞下夜景吧,下車給我說聲。”
想不到怎么安慰,就不如不說話,半夜一人獨坐公交車,還不如讓他靜靜吧。
王皇天:“嗯。”
一個人的孤獨,不能說享受最后一天,只是無可奈何的度過這一天罷了。
王尹帝和葉婉寒在后方兩百米的位置,根據定位不斷移動。
王尹帝緊握方向盤,看著GPS 的反饋信號,保持著一個距離跟著。
葉婉寒:“還是到了這一天了,以后該怎么辦啊。”
王尹帝:“現在還沒到悲傷的時候,皇天還沒有死,就怕他想不開,一個人最容易胡思亂想的。”
車內重新陷入沉寂,氣氛有點壓抑,這一段時間,應該說一直,父母都仔細在幕后照顧著幾個孩子,但奈何工作特殊,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在家人身邊。
王尹帝:“皇天很優秀的,生命有終點的,他這一段人生可以說的上精彩了,雖然有遺憾,但人生幾何,誰沒有遺憾呢?”
王皇天所在的公交車經過了江如寄和威廉所在的餐飲街,對司機說:
“師傅,能在這停一下嗎?”
公交車司機回想了下,周圍沒有什么高樓,深河這樣容易自殺的地方,看著還在營業的餐館,回聲:
“好的,等我挺穩幫你把踏板放下來。”
停在公交站前,司機打開隔離門,來到后門,彎腰把輔助的踏板放下,穩健的把王皇天推了下去。
司機:“再見了,這里公交車晚上還有3路,大約半小時一班。”
王皇天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了。”
走進一個24小時快餐地,這里有龐大的桌椅群,是為了小吃街設立的就餐地點,在服務臺還有2個服務員,餐館里有著幾個躺在椅子上睡覺的人。
“您好,歡迎光臨,有什么能幫您的嗎?”
王皇天走到臺前:“有什么飲品的單子嗎?”
女性服務員帶著標準的微笑,拿出好幾張單子遞過來:
“各種飲品都有,現在入夜氣溫較涼,可以喝一杯熱奶茶之類的,熱飲在這。”
用手指著其中一張單子,上面標注的全是熱飲。
“給我來一杯熱的茉莉花茶奶吧。”
“好的,請稍等。”
另外一個服務員微微把臺前的燈調亮了一點,這時手機響起,顯示屏上顯示的老板。
“先生你好,請問您現在能不能見一下一個老朋友呢。”
王皇天:“威廉還是江如寄。”
“江女士。”
王皇天:“行吧,她應該也發現了一些東西,就在下面嗎?”
“請跟我來,樓上也有空間。”
坐電梯上去,王皇天發現這個地方裝飾的也很華美,像現在的網紅餐廳一般,裝修很用心。
上去等了一會,江如寄就出現了。
拉起椅子坐在對面,江如寄率先問道:
“這么晚來我這,是有什么相對我說的嗎?”
王皇天:“是,或者也不是。”
江如寄停頓了幾秒,然后小心試探道:
“是身體的事嗎?”
王皇天點了點頭。
江如寄:“怪不得上次你舉辦那場聚會,唉,還有多長時間?”
王皇天:“今天。”
江如寄端水的動作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水杯。
“我喜歡你。”
王皇天:“我知道。”
“果然嗎,那今天你來到這是為了什么,單純的見老友一面,還是粉碎我的幻想。”
王皇天:“本來沒打算叫你的,既然出現了那就得坦白說了,我不會欺騙你的,往往向往死亡不是因為生無可戀,而是想有人拯救自己。”
王皇天張開了雙臂,微笑看著江如寄。
江如寄雙手捂嘴,直接哭了出來,然后緊緊的抱住王皇天。
王皇天身上的藥品注射器緊壓住皮膚,給自己帶來了不小的創傷,但是還是緊緊抱著江如寄。
“一切都會過去,就算沒有我,不還是有很多朋友一起幫助你嗎,相信你自己是個公主,會有騎士來拯救你的,世間依舊美好,等待你去發現哦。”
江如寄足足哭了半小時,哭到昏迷過去為止。
王皇天小心的把她放在椅子上,然后默默離開。
哎,我就是把別人的傷口撕開,盡可能的治療,自私嗎,我果然是個自私的人吶,但是就算這樣也不能讓她把希望寄托于自己身上,要不然自己死后,又會陷入像以前一樣的自閉中。
萬幸,威廉還有你。
等到王皇天坐上電梯,裝哭的韓楠欣立刻起身,走到玻璃窗面前看著王皇天離開。
韓楠欣:“其實我沒有那么脆弱,因為你們我也不會想不開的,謝謝你,我們又何嘗不是互相拯救呢。”
幫助人獲得的滿足,也是一種施舍,雙方都知道的時候,也不會這樣想,盡可能的享受友情,克制自己的理性思維,純感性的相處。
7分鐘后,王皇天在司機的幫助下,重新登上公交車。
韓楠欣拿起電話:“威廉,出來陪我喝酒,有很大的事,注意克制自己情緒。”
不一會,威廉出現在江如寄面前,桌子上已經擺放了好多空酒瓶。
威廉:“怎么喝這么多酒?”
也沒有直接強下,這樣失態的樣子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江如寄:“王皇天可能要走了。”
威廉的漢語還沒有太過熟練,愣了一下,然后臉色大變:
“還有多長時間。”
江如寄倒了一杯酒,放在威廉面前。
威廉明白了,直接陪著江如寄喝了起來。
威廉:“他找過你了,怎么樣,他個人一定沒有崩潰吧。”
江如寄:“他怎么可能崩潰,他不讓我們告訴別人,想讓時間撫平我們的記憶,熟悉沒有他的日子,減輕消失的痛苦。”
威廉:“混蛋,這樣是辜負朋友的信任,大不了哭一場,這種隱瞞算什么。”
江如寄:“他就是那樣溫和如玉的人啊,從理性做到了最好,按照他的信念,在死后造成麻煩的事情,最小化的方法就是淡化,而淡化的一個最有效的方法是忽視,根據時間的淡化。”
威廉:“華夏人不是重視生死嗎?怎么到他這就成這樣了。”
江如寄:“他是什么樣的人,來喝酒。”
說著搖搖晃晃的繼續倒酒,接著一口悶。
威廉拿起電話:“喂,劉經理,燒一碗解酒的湯送上來,在熬一碗粥。”
威廉:“來我陪你喝!”
說著直接把酒杯倒滿,盡可能自己喝的多一點,讓江如寄少喝一點。
王皇天繼續在公交車上閑逛,逛遍這個城市,但是足足到了日出時,還沒有逛遍這個城市。
王皇天坐上回家的公交車,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成功上車。
“到站了,我幫你把踏板放下。”
王皇天:“謝謝。”
推著輪椅走向自己的家。
推開空無一人的門,走到自己的臥室,把準備好的手工藝品全部用空間傳送到配件地點。
“希望明天更好。”
躺在自己的床上,等待最后時間的到來。
回顧自己的一生,自己活的很精彩啊,就是留有了很多的遺憾。
人生哪能沒有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