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公孫二娘
吃過飯后,徐大虎將方無愧叫出去,“無愧!你臉色如此蒼白,是不是練功出了問題。”
“沒有!練功很順利!”方無愧解釋道:“我剛得到一本湘南派的符篆秘籍,好奇之下就用來練手了,符篆的效果很好,我一時興起,就忘了法力消耗的事了。”
“原來如此!”徐大虎點了點頭,將右手按在方無愧后心,以內力探查一番之后,說道:“確實沒問題,不過今后修煉,還是小心為上!那符篆你雖然得來的正當,但畢竟不是龍虎山之物,學不會也沒關系!等到城中局勢穩定一些后,我教你用斬妖劍!”
方無愧一聽,連忙激動的說道:“多謝師傅!”
雖然方無愧總覺得斬妖劍法怪怪的,但是斬妖劍本身的威力真是沒的說,方無愧都已經惦記很久了。
只不過徐大虎一直都在讓方無愧打基礎,已經足足有十年沒讓他碰過斬妖劍了!
看到方無愧激動的樣子,徐大虎說道:“無愧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斬妖劍可不是那么好用的,為師雖然已經用了這許多年,但是卻根本沒有摸到它的核心……”
說到這里,徐大虎沉默了一番,感嘆道:“我和斬妖劍之間,是沒有什么緣分的,強求來的東西,畢竟不是適合自己的!”
“師父……”方無愧問道:“斬妖劍不是師祖傳給你的嗎?”
“咳!咳!”徐大虎咳嗽兩聲,面上一片尷尬,似乎還在為自己當初的大膽行為而不好意思,良久之后,才說道:“反正,既然我可以將劍拿下山來,就說明這把劍和我是有緣分的,就算我不能用好,我的徒弟也能用好!無愧,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是!”方無愧點了點頭。
反正就算是我讓你失望了,不是還有慕娥呢嘛!
……
方無愧在家中打坐,靜修一夜后,再一次神清氣爽了起來。
正一真經是正宗道門心法,一口純陽元氣在身,恢復速度比其他功法強悍的多。
現在楊甾城中并無要事,方無愧便告假兩天,上午陪著慕娥逛了一會兒,下午就來到了東市的一家鐵匠鋪中。
鐵匠鋪的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健壯男子,姓曾,名阿牛。
初次得知這個名字之時,可是把方無愧嚇了一跳,后來雖然證明他和某人沒關系,但是方無愧還是始終叫不出口他的名字,干脆就以曾老板來稱呼了。
曾老板一家世代打鐵,有一手很不錯的打鐵功夫,方無愧第一次認識他,是為了鑄造武器。
因為身材的緣故,捕快們制式的腰刀對方無愧并不合適,因此在正式做了捕頭之后沒幾天,徐大虎便向他介紹了曾老板。
自從打了第一把腰刀之后,方無愧就成了這里的常客,因為效率更高的關系,他腰刀的損壞率,也遠遠超過了尋常人。
“呦!又來了啊!”
方無愧才剛到鐵匠鋪的門前,曾老板就親熱的打起了招呼。
“是啊!幫我看看刀!”方無愧說著,就把自己的腰刀給遞了過去。
曾老板拔出刀來一看,就說道:“早在聽他們說你又殺了一個悍匪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刀要不行了,不過還是沒想到,竟然能壞成這樣!”
那腰刀上滿是豁口,都快成鋸齒狀了。
“還不是因為你的鑄造技術不好!”方無愧說著,將繳獲的鬼頭刀遞了過去,說道:“看看人家的,豁口可比我的小多了!”
曾老板接過鬼頭刀一看,大感驚訝,
這把鬼頭刀上的豁口,最大的才和小米粒一樣,小的一些更是微不可見,比他自己打出來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曾老板湊到陽光下仔細看了一番,又用一根鐵棍在上面敲擊兩下,聽得里面清脆的聲音,忍不住說道:“真的是沒得比!這把鬼頭刀可不簡單啊!”
“不簡單到哪兒了?”
曾老板鄭重的說道:“如果真追究起來,這把刀絕對是從皇宮之中流出來的!”
“皇宮?”方無愧來了興趣,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當然是從刀的旋紋來看了!”曾老板解釋道:“從刀的旋紋,可以大概看出刀的鍛造之法,這把刀的材料和鍛造方式,和我們漢國所有地區的都有差異,從品質來看,已經達到了鑌鐵的級別,在整個漢國,可以拿出這種武器的,除了皇宮,就沒有其他地方了!”
方無愧點了點頭,曾老板推測的很對,這把刀,還真是從漢國皇宮之中出來,不過既然到了自己手里,從哪兒出來的就無所謂了。
因此方無愧直接說道:“反正現在這把刀已經落在了我的手里,我看它的材料挺好,就是不適合我用,你幫我把它給融了,重新鑄一把給我。”
曾老板不可置信的問道:“重鑄?”
“沒錯!”方無愧說道:“就弄一把差不多的武器就行了!我最近想學劍,不如就重鑄成一把劍吧!”
“哈哈哈!”曾老板笑了起來,說道:“無愧啊!你對鍛造還是不太了解,想要重鑄可不是那么簡單的!”
“有什么問題嗎?”
曾老板說道:“我說過了,這把刀的材料是漢國不常見的,我并不能很好的把握它的性能,真的鍛造起來,說不定就被我糟蹋了!”
方無愧不解的問道:“鍛造不是只要溫度夠高!多鍛打幾遍就行了嗎?到時候我告假來幫你總行了吧!”
“哪兒有你說的那么簡單!”曾老板搖了搖頭,正要說什么,卻又閉嘴了,只是含糊的說道:“反正想要重鑄,就是沒那么容易!”
那些關鍵之處,是曾老板傳世的手藝,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的。
“你們這些人,真是不爽利!”
剛有點興趣的方無愧忍不住抱怨一句,說道:“算了,幫我把腰刀修好就行了,這鬼頭刀,我直接用就行!”
“那就好!”曾老板立刻生起火爐,說道:“來!幫忙!”
方無愧把上衣一脫,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掄起大錘就走進了店鋪里面。
他來幫忙鑄造,可不是第一次了。
……
一個時辰之后,方無愧便拿著忽然一新的腰刀出去了。
這把刀從頭到尾都是曾老板做的,而且也修了無數次了,輕松的很。
那把鬼頭刀,方無愧問了曾老板幾次,發現他實在沒有重鑄的信心之后,也被收了起來,可以當做備用武器用。
從鐵匠鋪里出來沒多久,方無愧便被一個人在半路攔住了。
“俊寧?”方無愧問道:“你這是什么情況,想請我吃飯了?”
高俊寧,城主高岳的沒出息兒子,文不成武不就,不過和方無愧的關系卻不錯,因為他的性格很好,雖然是城主的兒子,卻很是豪爽,沒有一點大戶人家的嬌氣。
高俊寧情緒有些低落,說道:“是啊!請你吃飯的,走吧,顯揚樓!我請!”
顯揚樓是楊甾最好的酒樓,飯菜精致,卻出了名的貴,就方無愧那個工資,一個月帶著慕娥去兩次就到底了。
“得!別說顯揚樓了!”方無愧一見他那樣子,就知道肯定有事,說道:“就西市隨便一家館子就行了,我什么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高俊寧嘆了口氣,說道:“說不定這就是我最后一次請你吃飯了,不去顯揚樓怎么能顯出誠意呢?”
方無愧笑道:“那你又憑什么認為,到顯揚樓就能顯出誠意呢?因為帶著一個顯赫的‘顯’字嗎”
說話間,方無愧已經帶著他到路邊一個樸素的飯館坐下了。
和店家打了一聲招呼,方無愧對高俊寧問道:“怎么了?這么難過,連‘最后一次’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高俊寧把自己當杯子一放,說道:“過幾天我就要跟我爹一起去京城了,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再見的機會嘍。”
“得了吧!”方無愧沒好氣的說道:“我還不了解你?說!究竟什么事!”
“哈哈!果然瞞不過你!”高俊寧笑了起來,說道:“我就是覺得有點可惜,走得太早了,沒把你的功夫都學到手!”
方無愧說道:“沒我師父的同意,我的正一真經是絕對不會傳給你的,你不管走多晚都不會學完的!”
方無愧這些年可教了他不少功夫,不過不管是內家還是外家,不過都是從那些被他殺死的江湖人士身上得到的。
高俊寧本身也是個有天賦的,所以別看他現在跟個秀才一樣,真正的實力可能比慕娥都不差到哪兒去了,尤其是輕功!這家伙簡直就像是為當飛賊而生的一樣,一跑起來就腳下生風,就算是方無愧現在的內力比他強的多,也追不到他。
剛說道輕功,高俊寧又問道:“無愧,你曾經交給我的那個輕功,難道就真的沒有后續了嗎?”
“沒有!”
方無愧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個輕功是從一個采花賊那里得到的,下半部分,就是采陰補陽的邪法了,方無愧才不會教給他。
酒菜上來,二人就如往常那樣天天說地,隨便聊了一會兒,算是告別。
在天色將暗之時,各自回家。
家里面,徐大虎正坐在廳堂之中等著他。
方無愧意外的問道:“師父!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
作為楊甾的總捕,徐大虎向來都是早去晚歸,比尋常捕快累的多,現在才是正常捕快的下班時間,他應該晚半個時辰回來才對。
徐大虎說道:“今天新城主已經來了,他讓我們提前回來,說明天要到顯揚樓擺宴,請我們這些大小官員赴宴。”
“顯揚樓!”方無愧眉毛一挑,高俊寧那家伙怕是已經知道了,難怪說要請他去那里。
徐大虎嘆了口氣,說道:“請我們赴宴的時間,剛好和高城主去京城的時間相同,如果真的去的話,只怕就沒有人去送高城主了,但是如果不去,難免會開罪新城主,真是讓人為難。”
想到高舉寧剛才來和自己作別的情景,方無愧頓時知道,那家伙就是怕自己明天為難,所以才會提前來和他告別。
想到這里,方無愧說道:“師父!我們這些年來和高城主的相處還算愉快,不如明天我代你去送他!”
“好!”徐大虎笑了起來,說道:“如果明天林城主聞起來,我就替你告罪,如果他是個寬宏之人,想來不會見怪。”
方無愧沒說話,反正得罪是肯定的,也不怕晾他一下。
走到后院之中,方無愧本來想再多畫幾張符篆出來,沒想到眼睛一轉,卻在自家院子里看到了一股妖氣。
“怎么回事?”方無愧一驚,在懷中塞了幾張掌心雷的符篆,手中按著刀把,一路向妖氣散發的地方快步走去。
居然是慕娥的房間。
方無愧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正考慮是不是要闖進去,慕娥的房門便‘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了。
端著水盆的慕娥被矗立在外的方無愧下了一跳,不滿的說道:“無愧!大晚上的,你一聲不吭的站在這里干嘛!”
方無愧往里面瞟了一眼,說道:“只是覺得你今天下午實在是太安穩了,所以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好玩兒的東西在里面。”
“說什么呢!”慕娥把水盆往方無愧懷里一放,說道:“里面的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在山上的時候幫我擋了一刀,現在傷都還沒好呢!”
“就是昨天那個湘南的道觀里面?”
“對啊!我昨晚在外邊見到她,看她無親無故的,也不知道往哪兒去,便把她接到家里了,你在爹面前可要給我打好掩護,千萬別弄穿幫了。”
方無愧問道:“你昨天晚上出去了?”
慕娥不好意思的說道:“嘿嘿!無聊嘛!試試掌心雷!”
“好了!沒事就好!”方無愧沒有細究,說道:“至于這個女人,我還是先見見她再說吧!”
說罷,把木盆放到地上,徑直走了進去。
在慕娥床上躺著的,果然是那個銀色的狐妖,這狐妖躺在床上,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不過慕娥所看到的所謂‘傷口’,卻干干凈凈,一點問題都沒有,看來是騙人的幻術。
進去之后,方無愧直接問道:“我在城中登記失蹤人口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你的消息,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處。”
“我……我姓公孫,家中排行第二,你們喚我公孫二娘便可!”
公孫二娘說完,就像是被嚇到了一樣,低下頭來。她是真的有些害怕,方無愧現在這模樣,分明就是懷疑她了。
“公孫二娘!”方無愧心中了然。
是電視中那個在徐家呆了十多年,暗中保護斬妖劍的狐妖,只是到這里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問題,居然現在才到徐家。
不過這種來徐家的方法,卻讓方無愧有點不喜,這都騙到慕娥頭上了,便不依不饒的繼續問道:“你在這里有親人嗎?為什么會來這里?一路上有沒有同行之人!”
方無愧本來是替慕娥抱不平的,但是慕娥在旁邊一聽,卻不高興了,一把拉起方無愧,質問道:“無愧!你這是什么意思!審犯人啊!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正因為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才要問的更清楚一點!”
方無愧在她額頭上輕拍了兩下,又對公孫二娘說道:“二娘不要緊張!慢慢說,你應該不是楊甾附近的人吧!怎么會被那些山賊一起抓到?”
公孫二娘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的老家在更靠近西方的安義,只是那地方不太平,鄉間妖怪實在是太多了,我們村的人聽說楊甾這邊安全些,便結伴往這里來,沒想到,半路上卻忽然遇到了土匪……”
話未說完,公孫二娘便低下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行了!我知道了!”
方無愧勉強把她瞎編的理由聽完,說道:“我看你挺不錯的,還救了慕娥一命,不如就在這里呆著吧!我去和師娘說,讓她安排你一下。”
說完,又對慕娥說道:“慕娥,你先陪她一會兒,我去跟師娘說!”
慕娥道:“行!你快去說!我待會兒去問你!”
公孫二娘看方無愧那全神戒備模樣,本來已經準備好被仔細盤問了,甚至都已經在心里打下無數腹稿,沒想到方無愧只是聽她說了這干巴巴的謊言,就像是完全相信了她一樣,輕而易舉的便讓她留在了家里。
雖然目的是達到了,但是反而讓她意猶未盡,只能說道:“如此……這廂謝過了……”
方無愧對她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師娘心善,對方無愧又放心,讓公孫二娘留在家里,并非難事。
方無愧從師娘那里出來,慕娥連忙把他拉到一邊,說道:“怎么樣?我娘答應二娘在家里暫住了嗎?”
方無愧笑道:“也不看看是誰出馬!師娘當然同意了!”
慕娥重重的踩了方無愧一腳,說道:“那就是說二娘是沒問題了!你剛才為什么那么做!太沒禮貌了!還給我打暗號!”
“哎呀!”方無愧跳起來,倒抽一口冷氣,說道:“你怎么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就不能好好說話!”
“好!我現在好好說話!”慕娥靠近來揪著方無愧的耳朵,說道:“你剛才為什么像防賊一樣審問二娘!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唉!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平日里他們之間親密的動作多了去了,但是自從昨天意外看了慕娥出浴的情景之后,方無愧就覺得有點心虛,一被她靠近,便心慌了起來,連忙說道:“不是不給你面子!那個公孫二娘是個狐妖來著!”
“狐妖?”
“對啊!記不記得那個在樹林中和你大戰三百回合,最后被我砍掉尾巴的狐貍精,她們兩個的品種差不多的,只是那個是白狐,公孫二娘是銀狐!”
慕娥驚訝的說道:“那你還讓她在我們家里住下來!”話音未落,又反應過來,質問道:“不對!人家二娘好好的,你是怎么看出來她是狐妖的?!莫非,你還有什么秘密瞞著我?”
方無愧笑道:“你忘了我的眼睛嗎?那些簡單的幻術是根本瞞不過我的,而且那個公孫二娘根本就沒有受傷!”
“對哦!想起來了,我記得爹說你的眼睛是……慧眼對嗎?”
“不知道,反正挺厲害的!”
慕娥又說道:“那你沒拆穿她,是因為她不是壞人嗎?”
“沒錯!”方無愧說道:“雖然她也是狐妖,但是我卻沒有在她身上感覺到多少敵意,而且身上的妖氣也很淡,跟那些白狐完全不一樣,絕對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了。”
“如果是好妖怪的話……”慕娥想到了什么,笑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一些修為有成的山間精靈,會到有福之家來躲避雷禍。你說我們家是不是就是有福之家呢?”
方無愧也笑道:“我們家肯定是有福之家,只不過人家是不是來避禍的還不知道呢,反正已經讓她住下了。如果沒事的話自然好,如果有事,我們家中有斬妖劍鎮守,難道還怕了她不成?”
“說的對!”慕娥說道:“反正不管怎么算,她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她不做什么惡事的話,我們就保護好她!”
自此,他們一家的生活中便多了一個公孫二娘。
……
第二天一早,方無愧獨自一人去送高俊寧了。
高岳做城主這些年,只能說是中規中矩,雖然沒有犯下什么錯事,但也沒有什么功績,所以并沒有什么百姓相送。
加上城中的官員又被林戚桐請到了顯揚樓,因此他們的離去,看上去稍顯凄涼。
方無愧和高岳見過禮,說了幾句客氣的話,便送他們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十里相送,這是禮數!
高岳也知道方無愧和自己兒子關系好,就讓他們告別,自己回到了馬車。
楊甾周圍的山路頗為曲折,方無愧和高俊寧在馬車上喝了幾杯,正要作別,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
“小心!”方無愧搶身而出,大喊道:“所有人,準備應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