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之后,單輕游已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
他眼里天旋地轉,幾欲暈厥。
林疏浪尚保持著出拳的姿勢,風揉過他的身子,他竟覺得有一些冷。
林紫仙趕忙上去扶住單輕游,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單輕游,虛弱的開口:“還不快跑…”
林紫仙反應過來,但她扶著單輕游,絕難施展輕功,怎么跑?
單輕游奮起最后的一股力氣,從兜里掏出幾十枚珠子,向四面八方一扔,對林紫仙道:“用勢!”
那幾十枚珠子落于半空,突然全都引爆開來,濃濃刺鼻的煙霧全都爆開來,一時之間籠罩了整個堂前堂后一大片地方。
林紫仙心領神會,突然只感覺她身旁三尺仿佛形成了一個屏障,正好將單輕游包裹在內。
煙霧漸漸彌漫開來,刺鼻的煙將軍士的眼淚都激了出來,吸入煙霧之后的咳嗽聲以不絕于耳。此時本已入夜,只靠火光照明,堂外本就稍顯模糊,如今煙霧遮蔽火光,更顯黑暗,難以視物。眾軍心中雖然慌亂,但皆精銳,互相依靠,并無散亂。
林紫仙扶著單輕游借著濃煙的掩護,向左側的軍士突進,雖然單輕游已虛弱不已,但好在林紫仙尚有余力。只見她身子靈活,一層“勢”包裹全身,阻隔煙霧,甚至因勢而動,借著煙霧,輕易便突入軍士陣中,手中樸刀已出。
林紫仙雖功力不深,但見那刀法卻極為精妙,此時乘著混亂剛起,連殺兩名黑軍,便又向前撲去,只見林紫仙出刀比中,又仗身法輕靈,黑軍頓時混亂不已,又無指揮,但一睜眼便覺的辛辣無比,不一會,混亂便擴大開來,軍士相互踐踏,警戒之聲不絕。
太守府門外把守的乃是黑軍中的重甲槍兵,此時聞府內大亂,便欲進府,有一校尉模樣的人大喊:“休要慌張,各營原地待命,戒備。”又點出幾名親兵,道:“你等隨我進府,觀清形勢,再行定奪。”
眾軍聞此人命令,依令而行,隊伍嚴整,絲毫不亂。
蕭淼藏于街角,看了個明白,暗想單兄弟若是脫逃而出,自己必當助其一臂之力,若是被擒,自己必要助其脫困,若是不幸身死,自己必當為其報仇。
他見府外之軍本已稍顯混亂,卻被那校尉壓下,心中暗道可惜,但見府內濃煙滾滾,這煙遠遠聞著,都有一股淡淡的辛辣刺鼻之味,正是當初崇天關單輕游扔出的煙彈。
蕭淼見此煙,便知單輕游性命應當無虞,心下又一喜。
但見那校尉帶著幾個軍士入了府,一路穿行,遠遠便覺煙霧刺鼻,只得以布裹面,眼目微張,緩緩前行,過了前廳,撞見兩名軍士疾行而來,碰到校尉,便道:“大人,賊人借煙霧掩護,已不見蹤影,將軍命我等傳令,全軍入府搜索,休得走了賊人。”
校尉道:“將軍何在?”
軍士道:“將軍便在宴客堂前,正收攏眾人,以防不測。”
校尉道:“你二人速去傳令!我這便去尋將軍。”
軍士道:“領命!”
說罷,便向前廳行去。
那校尉又穿過回廊,入得宴客堂前,哪里見林疏浪的人影,此處濃煙最密,只見人影模糊,隱約難辨,那校尉大喊:“將軍!末將趙乾國,將軍何在?”
并無人回應,趙乾國心下大感不妙,再向前行,便已見到一具黑軍的尸體。
趙乾國暗道不好,難道將軍竟有不測,但細細想來,將軍武功蓋世,便有不測,也不應如此無聲無息。趙乾國壓下心中不安,再向前行去。
只見前方煙霧中影影綽綽,火光微弱,但堂邊眾軍聞趙乾國之聲,不禁安定下來,一軍士大喊:“趙校尉,末將等在此!”
趙乾國聞得呼喊,便道:“眾軍休要慌亂,全體原地待命,報出自身方位。”
那軍士道:“末將位于堂前十步之處!”
趙乾國微張雙眼,艱難分辨,又尋聲而去,剛走了兩步,便又見一具黑軍尸體。趙乾國心中越發焦急,又向前行了十余步,途中橫七豎八,撞見七八具尸體,終于見到那喊話的軍士。
趙乾國道:“報上姓名!”
那軍士捂著嘴道:“末將…咳咳…郝云!”只見那軍士身旁尚余一軍士,那軍士道:“參見校尉。”
趙乾國勉強睜眼,捂著嘴道:“郝云,林將軍現在何處?”
那軍士道:“將軍本立于堂前,佇立好些時間,如今又不知何處去了。”
趙乾國道:“此府中灶房柴房在何處,去取些蒲扇草扇草席之類前來,驅散煙霧!”
郝云為難道:“校尉,我不知灶房柴房于何處啊?”
趙乾國心中一氣,道:“我堂堂黑軍,抓捕兩個賊人,竟束手無策!”
但趙乾國見到郝云一手捂住口鼻,一手不斷扇動,驅散周圍煙霧,忽然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趙乾國未及下令,只聽得一陣喧嘩之聲,及重甲攢動之聲,趙乾國凝神聽之,正是府外重甲兵已進入前廳。
趙乾國氣憤難當,勉力冷靜下來,暗道先尋著將軍再行計較。
趙乾國又大聲喊道:“吾乃驍騎校尉趙乾國!眾軍聽令,立刻尋找灶房柴房之處!誰若尋著將軍,立時大聲呼喊傳訊!”
眾軍聞得趙乾國的呼喊,終于定下心來,黑軍本便是訓練有素的精兵,不多時,便尋來扇風之物,只見一眾身著精甲的軍士,都拿起了蒲扇,草席,被褥等物,或一人,或兩三人為一組,皆利用手中之物驅散煙霧。
約莫半刻的功夫,在眾軍的努力下,宴客堂前后煙霧已散得七八,趙乾國又命軍士至柴房拿來木柴,多點火把,將堂前后皆照得通明。
“趙校尉,尋著將軍了!”
趙乾國聞言,趕忙道:“帶路!”
趙乾國來到堂后,行了有十余步,突現一曲橋,曲折進一花園,園中假山錯落,輔以花草,端的別致非常,最妙之處乃園中有一小湖,月影倒映,花搖影動,致趣非常,湖旁有一小亭,亭上書兩字“鏡亭”。
此處隱秘非常,設計巧妙,顯是主人小憩賞玩之處,適才煙霧彌漫,燈火不明,是以一直未有發現。
只見林疏浪站在亭內,依然雙手插胸,一雙眼盯著水中月。
趙乾國走上前,俯身拱手道:“將軍。”
林疏浪仿若未聞,似在喃喃自語。
趙乾國聽得不甚清晰,亦不敢問,只依稀聞得。
“螢火”“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