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蘇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招呼陶然坐。
陶然一進來就發覺她面色很差,情緒也不對,佯裝沒看見,投其所好地找話說。
“紫蘇,你給我開的那藥真神,這個月胸沒有漲痛,睡眠也好啦,頭挨著枕頭就能睡著,噯,我媽說她成天心煩意亂,晚上睡眠也不好,還一把一把的流汗,也想來找你看看呢。”
“阿姨那應該是老年性更年期反應,吃上一段時間的炙甘草湯加黃芪、浮小麥,應該就能好的,改天你帶她來給我看看”,夏紫蘇果然上道,懇切地建議。
“那先代我媽謝謝你啦,對了,你春節回老家,老人們身體都還好吧?”陶然走到水機旁取出杯子,倒了杯熱水握在手上,很委婉地把話題繞到她關心的點上。
“挺好的”,夏紫蘇見陶然坐著不走,也不知道她此行的真實來意,很是厭憎。
“家里沒事就好,噯,安煦才從北海道回來就趕去香城了,香城應該離你們老家很近吧?”陶然杏眼微瞇,直視著她的臉。
夏紫蘇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干澀地說:“是挺近的,陶然姐今天來是有什么事嗎?”
陶然臉上露出一個莫測的笑,頗含深意地說:“好久不見,過來看看你。”
她放下杯子,站起來,把一盒六花亭草莓巧克力推到夏紫蘇面前的桌上,笑瞇瞇地說:“現在看完了,我也該走啦!”
夏紫蘇很勉強地站起來,看著她裊娜地走出去,眼睛里快噴出火來。
下午的時候,文穎前來復診,白薇陪她一起來,夏紫蘇見到兩人很是喜歡,忙站起來讓座。
“夏醫生”,文穎上前一步,笑吟吟地握住夏紫蘇的手。
“手變暖和了,看來病情有好轉”,夏紫蘇微笑著說。
“嗯,以前大夏天的都覺得渾身發冷,最近這幾天好像有一股熱氣從心窩和小腹那里升起來,胸也沒刺痛了,我這病是不是要好啦?”文穎臉上帶著一絲企盼之色。
夏紫蘇專注地把著她的脈,半晌才抬起頭來,清澈的眼里閃動著喜色:“大有好轉,照這樣下去,肯定會好,文姐,我按原方再給你開十付,吃完后再根據情況加減藥。”
文穎拿著處方去了藥房抓藥,白薇這才坐到夏紫蘇旁邊,柔柔地問:“紫蘇,上次與你說的,到我們電視節目做嘉賓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
夏紫蘇為難:“呃,白老師,我看就算了吧,現在別人說我已經夠難聽了,再去電視上拋頭露面,還不知道會怎么議論我呢!”
白薇笑吟吟地望著她,貼心地說:“紫蘇,輿論是需要引導的,你現在很有話題度,可惜主要是桃色八卦,如果我們化被動為主動,把它往你的專業方向導流,那對你來說絕對是好事!”
夏紫蘇心里一動,她與安煦勢必要一拍兩散,在安瀾堂的處境不上不下的十分尷尬,如果能夠建立起專業聲望,那她這個股東就名正言順多了。
話雖如此,她還是顧慮重重,抬頭對上白薇的目光,遲疑地說:“就專業,我還沒有拿得出手的案例。”
“文穎不就是現成的案例嗎?她已經答應一起做節目。”
“文姐還沒完全好,況且只有幾個案例也很難讓人信服”,夏紫蘇囁嚅著說。
“這個你不用操心,我們節目制片有的是辦法,紫蘇,你只要考慮好要不要來做嘉賓,以我的經驗和判斷,我認為,對你來說,做我們這檔節目的利要遠遠大于弊。”
白薇見夏紫蘇還是舉棋不定,又循循善誘:“我們都覺得中醫很好,但你看,現在很多人都不相信中醫,尤其年輕人對中醫是有偏見的,你已經有話題和關注度,通過節目,我們可以潛移默化地改變偏見,讓更多的人接受中醫,獲得好處,這樣不是很好嗎?”
文穎也在旁邊幫著說:“對呀,我認識的好幾個病友,家里條件不大好,都不敢去醫院動手術,就算動了手術,還是要面臨復發和轉移,還有的到處去找民間偏方,花一堆冤枉錢不說,還耽誤了病,要是知道夏醫生這里能治,費用也不高,那真是救了他們的命。”
夏紫蘇終于被說動,低聲說:“那好吧,白老師,我答應你。”
到了下班時間,夏紫蘇想著回家也沒事,干脆留在醫館里又看了一會書,她太過專注,等看完一節內容抬起頭,猛然發現門口逆光站著一個頎長的人影,倒把她嚇了一跳。
等看清楚來人臉上那冷峻的線條,烏黑深邃的眼里那凌厲之氣,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默默地收拾好東西,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夏紫蘇!”
安煦一把抓住她,冷冽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確實如陶然所說,她整個人都很憔悴。
他壓抑著情緒質問:“你到底怎么回事?說翻臉就翻臉!”
夏紫蘇實在不愿再面對他,但又覺得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的好,于是低眉垂目地說:“安總,你財雄勢大,放得開,玩得起,可我,我起點低,要很努力很謹慎才能有出路,我玩不起的,我們還是……還是算了吧!”
她聲音發緊,說到后來已有些哽咽,只想趕快離開,用力甩開他的手,想掙脫他的控制。
“什么玩得起玩不起,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安煦松開手,目光銳利地盯著她,看著她眼里漸漸蓄滿的兩眶眼淚,把一腔怒火壓了下去,隱忍地說:“決定了的事豈能輕易反悔,你先冷靜一段時間,想清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