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突然掉進了漆黑的井底，伸手不見五指。
深深的壓抑和不安，涌上心頭。
我聽見劇烈的心跳聲從對面轉來。
由于柜子上有一個木棍掛著衣服。
余小可只能蹲在了柜子下面。
我和舒雨晴以一種非常尷尬的姿勢半蹲著腰，面對面，兩個人的頭都被懸在中間的木棍擠向了一邊。
幾乎靠在了柜門上。
我能感覺到有灼熱的呼吸，輕輕地噴到我的臉上，但是并不討厭。
“大叔，警察又追來了么？”
余小可有些焦慮的聲音，壓的很低。
“嗯，別說話。”
我伸手想要拍拍余小可的頭，安慰一下，卻不料拍到了另一只手上。
這手有些冰涼，光滑細膩。
聽到對面輕“哼”了一聲。
我只好收了回來。
我盡力轉動著眼珠，想要在這木柜中找到一絲縫隙，好能偷看一下外面的動靜。
但是老爺爺不愧是木雕師傅，這個看似老舊的木柜連半絲縫隙也沒有。
我只好將耳朵貼在柜門上，仔細聽外面的聲音。
好像老爺爺還沒有進屋，聲音很小，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兩個人已經和老爺爺交談了起來。
“喂，你能聽見么？”
舒雨晴聲音輕的像一片羽毛。
“聽不見。”
我也輕輕的回答。
沒過多久。
屋子的門“嘎吱”一聲開了。
有些雜亂的腳步聲進了屋子。
“看夠了么？你們還想干什么，我說了，我沒見過誰！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想象到，老爺爺用拐棍猛戳地面，憤怒的說著。
并且一定還會拿他那有些嚇人的白色眼珠，狠狠地“盯”著那兩人。
“老爺爺，你誤會了，我們是在抓捕兩個人販子，他們拐跑了一個小孩，我們要趕緊抓住他們，防止孩子受到什么傷害。”
這是一個溫柔的年輕女人的聲音。
想必是那兩人之一。
我心里苦笑，看來人販子這罪名是坐實了，而且連舒雨晴也成了同伙。
我擔心舒雨晴有什么異動，輕輕“噓”了一聲。
“人販子？”
老爺爺好像嗤笑了一聲。
“那我就更沒遇見過了！你們快走！這里誰也沒有，就我自己！”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腳步聲突然響起。
聽這聲音，竟是向我們這邊走來！
被發現了？
我心里一陣慌張。
這時，我的衣服被猛地拽住。
我看向前面。
雖然是一片黑暗，但是我知道，舒雨晴清麗的面容一定也非常緊張。
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你想干嘛？”
聽腳步聲，老爺爺似乎邁著怒氣沖沖的步伐，也向這邊走了過來。
截住了另一個想要靠近的人。
“還有沒有王法了？我都說了，什么人都沒見過！你們還想干嘛？”
“老爺爺，我們檢查一下您的柜子，就怕人販子知道您看不見，偷偷躲了進去，也是有這個可能的，是吧。”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口氣也比較緩和。
“是個屁！我眼瞎心不瞎！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心里門清！你們趕快給我滾蛋！”
“老爺爺，我們是警察，請您相信我們，我們是為了抓壞人，才來到這里的，麻煩老爺爺也幫我們一下。”
那位女警察也走了過來，勸說著老爺爺。
“警察？我怎么知道你們是警察？你們警察證呢，拿出來給我看看！”
老爺爺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大！
“噗……”
雖然我也很想笑，但還是忍住了，沒想到舒雨晴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被卡在另一邊。
只好用離她最近的嘴，堵住了她剩下的笑聲。
我仔細的聆聽外面的動靜，好像沒人發現，這才松開嘴。
“老爺爺，我們拿出來了，你也看不到啊。”
那個男警察無奈的說道，聲音里還帶著委屈。
“你也知道我看不見！那你說你是警察，我就信了么？我告訴你，這屋里隨便一個木雕都是幾百塊，大的值幾千，我憑什么相信你們不是壞人？啊？你們現在非要看我的柜子，是何居心？”
“老爺爺，你誤會了……”
“誤會什么？你們就是欺負我這個瞎老頭子？”
“不是的……”
“哎呦，我的心疼，你們……你們是非要把我的心臟病也氣出來？”
我聽見慌張的腳步聲，跑了過來。
“你干嘛，我不用你扶，你們快走！”
啪的一聲。
應該是老爺爺用拐棍，狠狠的敲了一下地面。
“……”
“……”
“那好吧，老爺爺，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啊。”
“要是聽見了什么異常的動靜，別忘了報警。”
“快走！”
緩慢的腳步聲響起，逐漸遠離。
隨著關門的“嘎吱”一聲。
屋里又恢復了平靜。
腳步聲再次響起，這回是老爺爺的。
我聽到老爺爺走到了屋子的另一邊，好像坐在了那里。
我輕輕的推開柜門，刺眼的亮光透入進來。
我眨眨眼。
“他們走了嗎？”舒雨晴問道。
我轉過頭，面向還在黑暗中的她囑咐道：
“你們別出來，我先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出了柜子。
老爺爺在對面，靜靜的坐在凳子上，手里握著一個小小的木雕不住的撫摸，似乎在想著什么。
我悄悄的走到門旁，打開一個縫隙，望了出去。
籬笆外的土路上沒有人。
我又伸出頭向遠處看了一眼。
那兩名警察，已經沿著土路走了很遠。
我這才放下心來。
我連忙跑過來，打開柜子。
余小可和舒雨晴相繼出來。
我蹲下去，看著余小可，笑道：
“沒事了。別擔心了。”
我拍拍她的小腦袋。
“嗯。”
余小可乖巧地點點頭，但睜的大大的眼睛里還是有些緊張。
“謝謝大叔。”
“應該謝謝爺爺，這回是他幫了我們。”
余小可直接沖了過去。
一個萌虎下山，撲了上去。
“謝謝爺爺。”
老爺爺一把抱住了余小可，嘴角也泛出了一絲笑意。
我看向舒雨晴，她一臉潮紅，眉毛挑的老高，嘴巴撅著，月牙似得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我這才想起了我的“罪行”。
“呵呵呵。”
我干笑了兩聲。
“你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討好的問道。
她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我。
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索性我也看她。
就這樣，我們倆一動不動的互相看著。
不過到底是舒雨晴比不過我的臉皮厚，先敗下陣來。
她留下一句話，轉身走向了門處。
“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