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見王爺走了,對鎖茵說道:“王爺這幾日天天來看主兒,每次一來都坐好長時間。”
鎖茵聽了也不說話,只是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夢里,她又聽見了簫聲,那輕柔的笛聲將她帶入了一奇幻的境界。她的靈魂似乎不再沉重,她的腦袋里也是異常輕松,她喜歡這種感覺。
再次醒來,如雪拿了小米粥來,鎖茵吃了幾口,便表示不想再吃,如雪無奈,她日日見她主子消瘦下去,可也沒有任何辦法。太醫來了后,診斷為心病,藥吃了也是治標不治本。可這心病,她怎么才能治呢?她或許能做的只有陪伴吧。
有一丫頭走了進來,并不上前拜見鎖茵,反而示意如雪跟她出來,如雪見那鎖茵點頭,便跟著丫頭走出來。
那丫頭在如雪身邊小聲嘀咕,鎖茵聽不到,可她卻見站在門口仔細聽著的如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丫頭走后,如雪還是愣在原地出神。
過了一會兒,如雪才緩緩走進屋子。看見鎖茵歪著脖子看著她,她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可是又猶豫了。鎖茵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疑惑,問道:“怎么了?”如雪面露難色,猶豫之下,終于開口道:“大人他,他三天后就要問斬了。公子他也被流放寧古塔。”
鎖茵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王爺終究還是幫她保住了少晨的命!
鎖茵雖然早猜到結果,可一想到父親三日后被斬,心中一急,氣血攻心,又吐出一口血來。隨后就聽見如雪驚呼了一聲“主兒!”
她,再次昏了過去。
凌云聽聞鎖茵又出事,趕來時,只見大夫正在為鎖茵診脈,梨香跟如雪、淡月站在床邊。
他走到大夫身后,一眼瞟到躺在床上、臉色發白的鎖茵。他剛離開不久,卻聽到她再次出事,急得他走路都慌慌張張的。他問大夫:“她怎么樣了?”
梨香等見凌云前來,都施了禮。可他卻無心顧及這些禮儀了。
太醫站起來,施禮道:“王爺,王妃她,她沒什么大礙。”太醫說到后一句時,故意壓低了聲音。
凌云不可置信地問:“沒什么事?可是她?”明明鎖茵的臉色比先前更差了,怎么會沒什么大礙?
“王妃前段時間過于操勞,心事重重,又因氣血攻心。再加上,再加上福晉她有心痛病。”太醫說完就不再說話了。
梨香忽然打斷道:“好了,我們知道了。”又吩咐道:“淡月,你帶張太醫出去吧。”
淡月答應著,等太醫收拾好他的藥器,就帶著太醫出去了。
凌云此時心里疼的厲害,他從未如此疼過,他忽然懊惱極了。原來她以前心口疼并非裝的,而是她的確患有心痛病。他卻每次在她表示心口不舒服時,只當她是故意施計,想讓他陪她,一想到她用心機待他,他便感到厭惡,忍不住斥責她胡攪蠻纏。
現在想來,她每次心疼,和他說心口不舒服時,卻在他一次次呵斥后,默不作聲,獨自承受。她面露難色時,他卻在心里罵她矯情。原來一直都是他疏忽了。
梨香見凌云站在那不說話,就將目光轉移到如雪身上。幾個時辰前還見鎖茵醒過來,怎么又暈倒了,她問道:“如雪,你是怎么照顧福晉的?福晉醒了之后怎么又吐血了?”
如雪見側王妃問自己,王爺也在那一臉復雜地看著自己,不敢隱瞞,便將小丫鬟來告馬大人大人將被斬首之事,王妃如何暈倒之事說了。
梨香大怒道:“糊涂的東西,你主子身體如何,你不知道嗎?竟然還敢告訴她,你是想害死你的主子不成。”
如雪見側王妃忽然斥責自己,心中早就后悔告訴主兒了,連忙跪下哭道:“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告訴王妃,奴婢該死,都是奴婢的錯。”說著,又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子。
梨香見她又是打自己,又是認錯的,知道她并非有意的,心也軟了下來,皺著眉頭道:“罷了,罷了。你起來吧。”
如雪抹著眼淚,起身站著不敢吭聲。
梨香想了想,又問她:“那來的小丫鬟是叫什么名字?”
如雪搖搖頭,“奴婢沒見過。”
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三個人似乎都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凌云開口道:“如雪,你馬上讓王總管召集府上所有的人。我和側王妃一會兒就過去。”
如雪知道王爺對那丫頭產生懷疑,答應著便立刻去了。
王總管按照吩咐將所有人都召集在院子里,見凌云和梨香來了,施禮道:“王爺,我已經將所有人都召集在這里了。”
凌云“嗯”了一聲道:“你先退在一旁。”繼而轉頭對如雪道:“你去仔細地給本王找一遍,是否有那個小丫鬟。”
如雪答應著,將所有人的臉都看了一遍,走到凌云的面前,施禮道:“王爺,沒有那個丫鬟。”
“你可看仔細了?”凌云問道。
如雪點頭,十分確定:“奴婢仔細找了,沒有那個人。”
梨香上前道:“王爺,那丫頭不是咱府上的人,想必現在早就跑出府外了。”
凌云點點頭,然后讓王總管將那些下人全部帶走。
梨香跟著凌云走到書房,看著一言不發的凌云坐下來,似乎沒注意到自己跟著他走進書房。她輕輕地道:“王爺,眼下還有一件事。”梨香看了一眼凌云見他并沒有反應,知道他并不在聽,于是她走到凌云的身邊道:“王爺,您下個月初八不是要迎娶富大人的小千金嗎?這府里的布置?”
“你來安排就是。”凌云不耐煩地說道,他的心現在亂的厲害,根本無心去管理這些事。鎖茵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打擊,她父親三天后就要被斬了,他費盡心思才保住少晨的命。現在又要娶新的側王妃,這會給鎖茵帶來多大的傷害啊。
梨香聽他這么說,尷尬地站在那,好半天才回道:“臣妾知道了,臣妾告退。”說著她退了出來。梨香不是沒看出來凌云對鎖茵的變化,以前她只道他是個冷漠殘酷之人,沒想到他如今也會為別人亂了心思。
凌云看著梨香退出去的身影心里頓時像堵住了一般,多少次,多少次,她都是這副表情,對府里的爭寵毫不在乎。說她毫不在乎自己,可是面對他時,又將他服侍的一絲不茍。她不像鎖茵那樣,不開心會說出來,開心的時候像個孩子一樣。她的大度與寬容,有時候讓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娶她。
轉眼到了下個月初八,榮王府賓客如云,門戶上的“囍”字鮮紅奪目。鎖茵坐在中堂的正椅上,她的身邊坐著一身喜服的王爺,兩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讓人看了絲毫感受不到他們的喜悅。梨香知道他們倆個人的心思,也不多說什么,只帶著淡月在外面張羅著。
到了時辰,只聽有人高喊一聲“新娘來了。”
鎖茵只見一群人簇擁著一身水紅,蓋著紅布的新娘走了進來。緩緩移步,那新娘子來到她面前,下跪,磕頭,敬茶,一切都按著規矩來。
鎖茵看著新娘子的一舉一動與她當年和凌云結婚時的多像啊,那天院子里也是擠滿了賓客,她與他同拜天地,她想著能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主兒。”如雪輕輕喚道。
鎖茵答應著,卻發現新娘子已經在府中丫鬟的帶領下去她自己的房間了。她轉頭看看凌云,卻發現他也在看著她,一觸碰到她的目光,他極不自然地將目光挪開,然后起身離開。
她見他離開,她也起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