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淡的晚景,凄涼的風卷起滿地的衰草,飛揚在空中,肆意的刮著行人的衣襟和臉龐。
紫破極無暇顧及在空中飛來飛去雜草,也不理滿是鮮血的衣服。策馬疾馳在大路上,一轉眼已經上了一座陡峭的大山,他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他沒時間去思考,只知道一刻不停的逃跑,此時,紫破極已經來到了鉤烏山的高處了。
“啊”
紫破極再也支撐不住,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滾落在了地上,鮮血還在從他的傷口處汩汩往外淌,紫破極只能仰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咯噔”“咯噔”
從紫破極來的大路上,遠遠的傳來了馬蹄的聲音,雖然時隱時現,但是已經大大的刺激了紫破極的神經。紫破極將全身的力氣用在手臂上,緩緩地把自己從地上撐起,元氣早已經被消耗干凈了,只剩下了紫破極僅有的意志。
鮮血大片大片的從紫破極的身上淌下,紫破極儼然成了一個血人。他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挪著步子。
“咯噔”“咯噔”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可紫破極卻已經沒有力氣了,流血過多導致紫破極的雙腿已經麻木了,寸步難行,只能依靠在了一塊大石頭后面。
“馭”
馬蹄聲消失了,忽然多出了嘈雜的腳步聲來,密密麻麻,大概有幾十個人。
“這小子的馬在這里,大家給我仔細的搜,放跑了,你們統統別想活。”樹林外傳來了閻峰的聲音。
紫破極一動不動的趴在石頭上,生怕搞出一點動靜。
“報,閻統領,地上有很多血跡。”一名幫眾跪在閻峰的面前。
“好,弟兄們過來。”閻峰帶著手下的幫眾順著地上的鮮血一步步逼近紫破極的藏身之處,各各神情緊張,不敢有一絲怠慢。
紫破極眼見他是上天無法,遁地無門,便將長槍捏在手中,咬緊牙關,等著閻峰的到來。
“呀”
紫破極感覺到腳步漸近,奮起全身氣力,飛身而起,將手里的長槍送出。
槍尖不出意外的扎在了一個幫眾的身上,紫破極有些遺憾,他現在已經連拔出長槍的力氣都沒有了,卻只在臨死前殺了一個普通的幫眾。
“嗖”
赤色的奪命鋼環從閻峰的手里激射而出,如同野牛般撞向了紫破極,這一擊裹挾了閻峰滿腔的憋屈與怒火,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嘭”
此時的紫破極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哪里禁得住閻峰的全力一擊,登時紫破極的雙眼一黑,長槍脫手而出,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在了閻峰的眼前。
“來人,把紫破極的頭給砍下來。”閻峰一臉興奮的吩咐這幫眾。
幫眾們一擁而上,爭先恐后,但是面對他們的只是深不見底的山崖。有一名幫眾被擠了下去,然而卻聽見了一聲慘叫。
“這山崖深不見底,紫破極必死無疑了。縱使僥幸逃脫,這鉤烏山里妖獸也不會放過他,我們回去領賞吧。”
閻峰吩咐這幫眾,也好像在安慰自己,他已經有些后悔,不該太操之過急了。不過,閻峰只能快速離開,畢竟一地的鮮血,將引來山中的妖獸。
鉤烏山,歷萬古之時,聚變化之靈,齊造物之杰,享天地之精,山間仙氣,時而遁隱山林,時而吞吐日月,變幻莫測,詭詐出奇,像閻峰這樣的少才寡能之輩,自然不敢久留。
在閻峰看來,跟他一樣是貫通境的紫破極自然絕無生還的可能。
事實也是一樣,紫破極跌在鉤烏山的葬天崖,已經是粉身碎骨,血肉無存了。
然而紫破極卻發現自己居然還有意識,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卻還能感覺到他在一個山洞之中,幽暗狹長,仿佛正是要通向幽冥地府鬼門關的通道。
“桀桀桀,老夫果然是九天十地首屈一指的命師。”一個聲音從山洞的進出傳來,這樣的能量快要把紫破極僅存的意識給震散了。
“你是誰?我在哪里?”紫破極不能發出聲音,只是意志在思考。
“桀桀,我當然就是你,你也就是我,我們在葬天崖的葬天洞里。”那個聲音居然出現在紫破極的意識里。
“什么,我們是一個人。”紫破極詫異地想著。
“不錯,雖然我們素未謀面,但是我們就是一體的,你現在的意識是你的七魄,我就是你的三魂,魂魄相聚各演法,天地破裂我君臨。”紫破極這回還沒來得及思考,就感覺天旋地轉,再次失去了意識。
他好像做一個夢,夢里他并不叫紫破極,他叫葬桀生,他天生就是一個命師,身為一個命師,肉身就是非常贏弱,不必天生的武士,只能依靠天生的謀算神通去依附強者,做一名食客,為主人出謀獻策。但是葬桀生不一樣,另辟蹊徑,命師與武道同修,力量同智謀并用,震古爍今,開創了一套葬天誅地的功法,就叫桀生葬經,夫桀者,實為殺戮也,凡事葬桀生的敵人,只有死路一條。
“這就是我的記憶嗎?”一個融合過后的意識思考著,這個意識比紫破極的意識強大很多,已經融合了三魂七魄,也具備了葬桀生的意識了。
“其實,這就是葬桀生所布下的一個驚世天局,沒有人會算到,當年葬桀生只是詐死,人是天生地長的生靈,既而有生,則必有一死,生死即為萬事萬物的道理,但是葬桀生卻騙過天地,算出了當年的死劫,以詐死避過,卻也是落一個肉身湮滅,七魄消失在了天地間,只剩下這殘存的三魂被封印在囚厄棺中。而紫破極只是葬桀生的一個衍生體,雖然葬桀生沒有具體算出紫破極的命運,卻將紫破極的死劫定在了葬天崖中。雖然已經過去了一萬萬年,然而葬桀生的三魂之中存放在囚厄棺中,力量也是非常之強,如今利用紫破極的七魄要重返天地。”葬桀生明白了紫破極只是他璀璨人生中的一個階段,永生不滅的手段。
“妖死巫滅孰為主,通天徹地吾獨尊。桀桀桀。”
葬桀生喚起了他塵封的記憶,震服九天十地全是他曾經的榮耀,他的霸氣,傲骨,眼界,依然激發著他的欲望。葬桀生要拿回他所失去的一切,甚至要更加輝煌。
在這片大陸上有著嚴格的社會階層劃分,只有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提升自己的階層,而實力則由他的武道境界決定的。
這個社會的最底層是由,那些不能感知天地元氣的平民組成,他們進行生產糧食和養殖,提供了最基本的社會生產力。
然后就是武者,所謂武者,便是將天地元氣集于己身,以生平所學,稱霸天地之間。
最低的便是引元境,這個境界是修煉武道的基礎,若是無法感覺到元氣,就沒有然后了。
第二層是沖穴境,一共有初期,中期,后期三個階段,主要是將元氣引入體內,溝通身體里面的穴道,積蓄元氣,提升身體的整體感知,配合力量擊殺敵人。
第三層是淬脈境,一共有初期中期后期末期四個階段,主要是將穴位里的元氣注入奇經八脈里面,當達到末期的時候,所有經脈里都充滿了元氣,洶涌澎湃,如同一壺煮沸的熱水,蘊含極強的戰力,配合所修煉的武技,正是如奔流的江水,涌動的黃沙,氣勢兇猛。
第四層便是貫通境,一共是初期中期后期末期巔峰五個階段,一般武者成長到這里,元氣已經在他的周身運轉,手臂,大腿,軀干,全部注滿了元氣,假如說淬脈境是一壺熱水,那貫通境就是一個隨時要爆炸的火球,元氣在武者的體內肆虐,必須有一套上乘法訣,凝元成法,把武者從天地吸收的元氣變成自己的法紋,只有這樣才是真正的貫通境界巔峰。
只有達到了貫通境巔峰,才可以算是一代強者,甚至可以在偏遠的地區自立為王,開宗立派,當然要是在強者林立的大路中心,依然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葬桀生慢慢的打開了在葬天洞的囚厄棺,一片玄奧的亙古道紋浮現在了囚厄棺的周身,閃著幽暗的青光。
囚厄棺里面有一具看似是尸體的肉身,沒有一絲的生機。
葬桀生看著這具“尸體”,覺得還是非常滿意的,總算長得不錯太壞。
在這片大陸,只有三魂七魄的意識是無法生存的,因為地府的陰鬼會勾走這樣的靈魂,縱使有些生前為強者的意識憑著殘存的虎威沒有被陰兵帶走,也會因為沒有肉體而成為孤魂野鬼,最后消散在天地中。
“桀桀桀,這具肉身果然是天材地寶,資質非凡,桀桀,凡是出自我葬桀生的手,又有哪一樣是敗筆呢,啊桀桀桀。”葬桀生將自己的三魂七魄注入到了這具尸體中,這具尸體頓時活了起來,成為了葬桀生的肉身。
這具肉身是葬桀生用通天徹地的大手段憑空打造的,也只有他那個境界的人物才能逆天而行。
不過,關于貫通境以后的境界記載,葬桀生都把封印了,但是隨著境界的提升,他自然會知曉。雖然葬桀生曾經修煉過一遍,但是他也有他的缺陷,雖然把《桀冥葬經》完善了,但他自己已經積重難返,他不希望重蹈覆轍。
“哈哈哈,巫妖神魔鬼,唯人數第一,做了這么久的幽靈,空氣是如此的新鮮啊,哈哈。”葬桀生貪婪的吮吸著鉤烏山充沛的空氣,享受著鳥語花香。
此時的葬桀生周身沒有一絲的元氣波動,簡直就像一個廢人,不過他的魂魄卻十分的強大,他已經從葬天洞的空間里面出來了,并且可以感知到囚厄棺和他親手鑄造的十一支不滅人偶,和三十六道縛魂咒,還有一桿長槍。
然而,這片大陸以武為尊,像葬桀生現在這樣的境界,可能連鉤烏山都走不出去。
葬桀生運功提氣,頓時溝通到了天地元氣,縱使這具身體不是至強血脈,憑葬桀生的意識已經處于貫通境的修為,運轉元氣已經像吃飯睡覺一樣自然。
“呀啊”
葬桀生一聲怒吼,便將周邊的元氣鯨吞如體,直接向他兩臂的穴道沖去。越是運轉《桀冥葬經》,葬桀生越是發現了這道經的玄奧之處,它把貫通境之前的修煉,稱之為修煉七魄,而這第一魄便是元氣,可以說比起之前的《紫氣決》要高明不知幾百倍。
海量的元氣進入了葬桀生的體內,被《桀冥葬經》源源不斷的沖擊著穴道,引元境早已經被葬桀生給突破了。他現在正沖擊著沖穴境初期,將雙臂的穴道打通。
“嘭”“嘭”
葬桀生體內的元氣不再狂暴和涌動,反而慢慢的在趨于平靜,元氣如同一條條小溪般流入了葬桀生雙臂的穴道當中,在里面漸漸的聚集起來,形成強大的能量。
“呀”
葬桀生凌空打出一拳,已經帶有了元氣波動,看來葬桀生已經突破了沖穴境初期。
直拳,沖拳,推肘,探爪,葬桀生不停的演習著最基本的打斗技巧,雖然,這具身體他剛剛得到,不過,很快便運轉自如了,將意識和身體合二為一。
“哈”
葬桀生奮起一拳向旁邊的大樹襲擊,拳頭和樹木相撞,大樹僅僅是動了一動,而葬桀生卻被反震到了地上,葬桀生狠狠的看著大樹,又沖了過去,不出意外,他又被反震了出去。
武道修煉,道阻且長,若無恒心毅力,自然夭折早亡,修煉元氣只是一方面,更要在戰斗中得到生死經驗,才能成為強者。
鮮血從葬桀生的手上流下來,落在了地上,形成了一朵美麗血花。
葬桀生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手,滿不在乎的甩了甩,又一次開始運轉起《桀冥葬經》,元氣覆蓋在了葬桀生受傷的手上,不到幾息的時間,在穴道里和外面元氣的共同作用下,成功復原了。
換做是紫破極,自然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但是現在畢竟是葬桀生。他深知《桀冥葬經》的霸道,自然不會對眼前的玄奧吃驚。
看著愈合的傷口,葬桀生再一次練了起來,孜孜不倦。
美麗的夕陽下,一個矯健的身影在一刻不停的練習者各種基礎拳法,時而停下來幾息,既而又繼續,鉤烏山時時傳來野獸的嘶鳴,仿佛與天邊的晚霞相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