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正午,陽光明媚,天朗氣清。一條冗長的甬道上,有一隊車馬浩浩蕩蕩的向前走去。其旌旗上大寫著一個“雷”字,定是司馬雷的隊伍出巢了。
在這支隊伍里,最為豪華的便是司馬雷的八駿輦車。八匹駿馬并駕齊驅,輪轂精致,大行其道。輦車上,侍衛手持皮鞭吆聲追趕,而輦棚內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聽起來頗有些淫蕩意味。
“天王,來嘛!最后一口!”
“對呀,最后一個。”
那個嫵媚的女子側臥在司馬雷身邊,她們漏胸袒背的,很是放蕩。而司馬雷坐在正中間,他左擁右抱,表情卻顯得很嚴肅。
“滋滋……”
對于女子遞過來的美酒,司馬雷將其一飲而盡。只是他眉頭緊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經過太公在大殿一事,令司馬雷耿耿于懷,此番地獄之行,又令他悶悶不樂。正是因為如此,這才安排兩個女子相伴左右,以供他調情娛樂。不過,縱憑她們百般搔首弄姿,雷王他自如山巋然不動,毫不解風情。當見得雷王飲下美酒,兩女子頓時喜出望外,便繼續撫之于嫵媚。
“哎呀……我們天王正是好酒量呢!”
“來!再吃一顆葡萄,補補身子。”
說著說著,侍女放下酒杯,轉而用手蘭花指掐起一顆紫葡萄。她一邊妖嬈的拋媚眼,一邊面帶笑靨的往雷王嘴邊送去。司馬雷倒也不推脫,他神情肅穆,一口就將葡萄嚼得稀碎。
兩個侍女熱情洋溢,司馬雷卻有些不解風情。三人坐在輦車中,就這樣尷尷尬尬的行進。
作為司馬家族的天王,司馬雷的排頭絕不會只是一輛八駿輦車。在巨大的輦車之后,還有數百小隸,有騎馬的金銀侍衛,也有身穿鐵甲嘍啰,浩浩蕩蕩,盡簇擁在輦車前后。而在這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中,蕭凡被夾在中間,顯得格外迥異。
前面是一個金甲侍衛,他駕著駿馬,高高在上。在侍衛手里,除了一根韁繩,還有一條鐵鏈往后延伸。而這條鐵鏈的盡頭,就束縛著蕭凡稚嫩的脖子。因為沒有右臂,司馬雷便將蕭凡的脖子靠起來,沉重的鎖鏈勒得他項頸通紅,甚至還有斑斑血跡。
隨著馬匹的步伐,蕭凡踉蹌前行。在烈日的照耀下,他唇干口燥,十分痛苦。司馬雷之所以將他束縛起來,并不是害怕他逃出生天,而是想讓他嘗嘗這生不如死的滋味。
“水!水……我要水!”
走著走著,蕭凡突然羸羸弱弱的叫嚷起來。雖然苛刻于蕭凡,但可不能讓他丟了小命。面對他三番五次的折騰,那金甲侍衛有些不耐煩了。只見他眉頭一皺,隨即勒緊韁繩。
“你到底有完沒完了?”侍衛深深的吸一口氣,他怒氣沖沖的說到。
“我……我口渴。”
“我……我要喝水!”
蕭凡奄奄一息的低下頭,他身體搖搖欲墜,似乎都快累散架了。
面對蕭凡的“無理取鬧”,金甲侍衛雖然怒不可遏,卻也不敢怠慢。萬一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小兔崽子,可真夠折騰人。”
“好!那我就讓你喝個夠。”
侍衛將手中韁繩一扔,他磨牙吮血的跳下馬。隨即,他攥起馬背上的水壺,殺氣騰騰的沖蕭凡走來。
二話不說,侍衛掐著蕭凡的嘴,就猛然往他嘴里灌水。蕭凡躲閃不及,只得仰天狂飲。“咕嚕咕嚕”的飲水聲傳來,聽得人毛骨悚然。放眼看去,只見水從蕭凡嘴里噴灑出來,四處狂飆,而他的衣服也被弄得濕漉漉的,狼狽不堪。
“咳咳……咳咳!”
見壺中沒了水,侍衛這才善罷甘休。在他挪開水壺的一剎,蕭凡被嗆得咳嗽連連。這點水對他來說,還不夠塞牙縫,想在食尚人間的時候,那可是叱咤風云。只是侍衛行事太過于粗暴,令蕭凡猝不及防,這才才嗆成了一條狗。
“怎樣?這下滿意了吧!”侍衛威風凜凜的看著蕭凡,磨牙吮血。
“咳咳……”
“咳咳……你想嗆死我嗎?”
蕭凡左手杵在膝蓋上,他一邊咳嗽,一邊憤懣不平。
“哼!嗆死你又怎樣?”
“雷王也不會在乎的,一條賤命而已。”
侍衛眉頭一皺,他齜牙咧嘴的吆喝來。話音一落,只見他拂袖一揮,直接從馬匹走去。
“咳咳……可惡!”
看著狐假虎威的侍衛,蕭凡眼中充滿了怒火。他咬咬牙,也氣勢洶洶的向前走去。得到了水的滋潤,他是精神了不少。
“司馬雷說了,我不能死!”
“我要是死了,你們都得陪葬。”
蕭凡站在侍衛旁邊,他氣宇軒昂的說著。看他那牙尖嘴利的樣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過也是,都敢跟司馬雷叫叫板,還會畏懼幾個嘍啰?
“駕!”
聽到蕭凡的威脅,那侍衛一臉鄙夷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隨即他雙腿一拍,韁繩一揮,直接往前趕去。蕭凡避免枷鎖撩著脖子,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著走著,侍衛突然開口說道:“你想死,還沒有那個榮幸呢!”
聽到侍衛的話,蕭凡擰擰衣服上的水,然后不卑不亢的回道:“那是司馬雷還不敢死我。”
“但雷王也不想讓你‘好活’!在生與死之間往返,這就是你的宿命。”
說到這兒,侍衛突然將頭扭過來。他輕蔑的瞥一眼蕭凡,然后又趾高氣揚的說來。
“還有,你也別太放肆了,小心眼我割了你的舌頭。”
“這雷王的尊稱,可是你能隨意呼喚就呼喚的。”
侍衛話音一落,蕭凡又悠哉悠哉的挑釁道:“名字生來就是被叫的,我就直呼其了又能……”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侍衛便投來了一對兇殘了目光。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樣子,似要把蕭凡大卸八塊一樣。惶恐之余,他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這群亡命徒,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的。小心駛得萬年船,蕭凡不尷不尬的敷衍了一句:“不說就不說!”
見蕭凡識趣,侍衛也就轉過頭來。而在他扭頭的瞬間,蕭凡便蹦蹦跳跳的看了看前方,隨后他又不依不饒的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
看著蒼蠅一般的蕭凡,侍衛不厭其煩。他憤懣的閉上眼,怒氣沖沖的吆喝一聲:“死亡地獄!”
“死亡地獄?我已經去過了。”蕭凡噘噘嘴,他氣宇軒昂的嚷來。
“死亡地獄有去無回,你還能活著出來?”侍衛頗有些疑惑的看了蕭凡一眼,目光中充滿了鄙視的味道。
聽侍衛這話,他好像并不知道蕭凡的經歷。不過也是,在這偌大的雷王府里,有著數千烏合之眾,對于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而蕭凡察覺這個信息以后,便變得神氣十足起來。
“哼!不過就是一個死亡地獄而已,不足為懼。”蕭凡揮揮手,他胡吹神侃的道來。
“小子,你可別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死亡地獄是什么地方?你永遠也無法想象!”
侍衛瞪了蕭凡一眼,他盛氣凌人的嚷嚷到。
“我知道啊!死亡地獄不就是一座牢房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牢房分為兩種。一種是極刑牢房,有:天、地、玄、黃四個等級。”
“另外一種是輕刑牢房,也被稱之為‘獵屋’,對不對?”
面對侍衛的鄙夷不屑,蕭凡拍拍胸脯,他鏗鏘有力的說來。看他那嘚瑟的樣子,似乎覺得進過死亡地獄很是光榮。
聽到蕭凡這話,那侍衛不由得眉頭緊鎖。看著眼前這個油嘴滑舌的小子,他不由得內心一怔。隨即,侍衛磨牙吮血的質問道:“如此隱蔽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蕭凡嗤之以鼻的冷笑一下,然后神氣十足的說來。
“我不僅知道,我還有住過。”
“極刑牢房中的地字號,就是我當時的獄房。”
蕭凡得意洋洋的撇撇嘴,似乎就在等待侍衛發出感慨之聲。
“你住過地字號?”
侍衛驚愕看著蕭凡。看他年紀輕輕,完全沒資格進地字號牢房。可聽他談吐之間,又不像是在故弄玄虛,這一清一濁,可把侍衛弄懵了。
“那是當然!”蕭凡趾高氣揚的點點頭,語氣擲地有聲。
“哼,你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地獄之門,有來無回。死亡地獄又豈會壞了規矩?”
“甭說是活人,就算是死人的怨魂,也不可能離開地獄境界。”
侍衛眉頭緊鎖,他磨牙吮血的說來。看他猙獰的面孔,蕭凡不覺得一愣。他突然感覺這個“死亡地獄”非比尋常,其中一定隱藏著他不知道的一面。畢竟,他只是進過地字號牢房,關于死亡地獄其他的內容,蕭凡一概不知。
“死亡地獄真有你說的,那么傳呼其神嗎?莫非……我理解錯了?”蕭凡眨巴眨巴眼睛,他一臉疑惑的說到。
看著傻不愣登的蕭凡,侍衛不禁嗤之以鼻的冷笑一聲:“哼!看來你對死亡和地獄,真是的一無所知。”
說罷,侍衛將手中的韁繩猛然一揮,胯下馬匹奮蹄而疾,這猛然一扯,必然牽扯到蕭凡。還不等他緩過神來,一陣劇痛從他脖子上傳來,連慘叫聲都來不及嚷,雙腿便不由自主的跑起來。
腿上有鐵索,頸上有枷鎖。這一路走來,蕭凡飽受折磨。特別是束縛腿的鐵索,長途跋涉后,他感覺越來越沉重,舉步維艱。不知不覺,他稚嫩小腿上也起了血斑,看起來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