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中,蕭凡蠢蠢欲動。而一陣開門聲迅速傳來,嚇得他一哆嗦。想必是柳慕晴回來了,蕭凡頓時笑靨如花,正當他準備嚷嚷的時候,卻突然計上心來。既然都已經來了,就不如將計就計,他倒想看看,當柳慕晴看到他這副“血淋淋”的模樣,會做出什么反應。
房門打開,一陣平穩的腳步便聲緩緩傳來。此時,蕭凡心亂如麻的躺在床前,宛如死尸般寧靜。他放緩了呼吸,心跳卻變得越來越躁動。那“怦怦”的聲音,在蕭凡聽來,宛如滾滾雷鳴。
隨著腳步聲的步步緊逼,他越是刻意抑制心跳,小心臟就越是蹦跶得厲害,好似脫韁之馬,橫沖直撞。很快,腳步聲便落在了床前,而蕭凡故作鎮定,靜觀其變。
“咦咦……怎么回事?”
“慕晴看到我這副模樣,難道……她就不心疼嗎?就算不心疼,也該驚訝一下吧!”
“這都已經走到床邊了,她居然還是一聲不吭?這……這……”
“莫非她一點也不關心我?這不可能啊!見我這樣,她不可能……”
蕭凡躺在床前,見柳慕晴遲遲沒有反應,蕭凡內心不免有些失落。他緊緊的閉著眼,心里還不停的嘀咕著。在蕭凡想象中,柳慕晴看到他的第一眼,應該奮不顧身的跑過來才對。可此時此刻,他心里好似有了一個疙瘩,期望落空,他心跳也漸漸沉靜下來。
然而,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便傳到他耳畔。緊接著,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有人坐在了他旁邊。在這緊張時刻,蕭凡內心激情再次熊熊燃起。他故作平靜的躺在床上,心跳怦怦。
“嗚嗚……”
不一會,一陣痛苦的抽泣聲便傳來,倒是聽得蕭凡心花怒放。在他失落之際,期望卻再次復燃,豈不讓他興奮?
“哈哈!慕晴哭了!”
“看到我傷成這樣,她一定特別的難過。”
“以后,我就好好的守護著你的眼淚,不讓它再滴落一顆。”
床上,蕭凡那叫一個美滋滋。然而,就在他心里絮絮叨叨的嘀咕時,一顆冰涼的眼淚,不偏不倚的落在他手臂上。這一剎那,蕭凡仿佛也被這滴眼淚凍住了,他內心拔涼拔涼的,很不是滋味。柳慕晴本就梨花帶雨,他再這番戲謔,她還不秋水泛濫?
想到柔情似水的柳慕晴,蕭凡還是于心不忍,他準備起身道歉。可就在他蠢蠢欲動時,一只手臂卻向他臉頰伸了出來。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蕭凡的臉頰,好似蜻蜓點水般,溫柔而細膩。
最終,蕭凡還是忍不住了,只見他伸手一揮,恰好拽著眼前的手臂。而他緊閉著雙眼,不禁含情脈脈的說來。
“慕晴!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其實,我……我并沒有昏迷。”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生氣,但都請你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蕭凡使了一股溫柔勁兒,他死死的拽著對方的手臂,仿佛手里拽著的就是幸福,一刻也不愿意松開。而他煽情的說了兩句,見柳慕晴也沒有回話,他跳動的躁動的心情瞬間澎湃起來,好似要破體而出。
“有些話,我真的憋了很久很久,要是不說出來。我估計我會憋出內傷,直到死亡。”
“所以,請你認真把它聽完好嗎?”
話說到這兒,蕭凡的頓時面紅耳赤。雖然他滿臉渣滓,卻又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騷動。此時此刻,他抿抿嘴,再次羞答答的說來。
“我……我……”
正是要開腔說話的時候,蕭凡卻變得愈加慌亂了。他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如何表達,心里亂糟糟的,手指還略微有些顫抖。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突然很想很想一個人。想她的時候,我會魂不守舍,我會……我會思緒萬千。”
“一想她,我就想見她。我想看她笑,我想呼喚她的名字,我想聽她講她的故事,我想把我所有的美好都打包送給她。”
“但是,我害怕正視她的眼睛,因為在她的眼睛里我找不到我。”
“我也叫不出她的名字,就像一個花骨朵,含苞待放卻又羞于綻放。”
“我想聽她的故事,可我也害怕她的故事里沒有我。我也害怕那些美麗而悲涼的故事,就是我們的結局。”
“每一天我都在想,我能給予她的最美好的東西是什么?”
“想過是帶她看人間煙火,想過是圓她親人夢,我也想過是一起浪跡天涯。”
“但我最后才發現,其實我所有的美好,都是關于她的時光。”
“許多念念不忘,只是一剎那;許多一剎那,足以念念不忘。”
“沒有她的地方,就算心到了天堂,它也都在流浪。”
說到這兒,蕭凡不禁黯然神傷。不知不覺,他那澎湃的心情漸漸低沉下來,好似潮汐后的沙灘,一片狼藉。而他悲愴的語調一出,那痛苦的抽泣聲來得更加強烈了,眼淚滴落在蕭凡手臂上,好似瞬間將他萎靡的心情點燃。霎時間,蕭凡再次浴火重生。他鼓足勇氣,再次娓娓道來。
“慕晴,愛慕之情。你的名字仿佛就詮釋了我卑微的一生,像是夕陽醉了往事如煙,像是柳絮碎了與世無爭。”
“我不知道思念成疾是不是傳說,但我知道入骨相思不可挪!”
話音落口,蕭凡迅速拽緊手臂。只見他眉頭一皺,不禁鼓足了勇氣,氣宇軒昂的說到。
“如果有一天,我對你說了我想你。希望你能知道,我不是這一天想你了,而是我這一天真的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想你,會不會是所謂的愛情。但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很想你!”
說完,蕭凡的臉紅到了脖子。此時的他內心躁動,好似一個徹徹底底的矛盾綜合體。他如釋重負,是因為他終于把憋了很久的話說出來了。他如牛負重,是因為他知道,這層“紗”被他捅破了。
有些感情本來就很玄妙,特別是那種介于愛情與友情之間的情感。真心讓你喜歡的人不會做朋友,因為多看一眼就想擁有。真心讓你擁有過的人不會做朋友,因為多看一眼就不再喜歡了。鑒于這種熟悉的陌生人,蕭凡內心悒悒不安。然而,就在他內心七上八下的時候,一個粗獷的嗓音卻緩緩飄了過來。
“嗚嗚……”
“小伙子,你……你說得太煽情,老身本來就淚流不止了,卻被你……”
聽到這沙啞而嗚咽的嗓音,蕭凡的靈魂好似被電了一下,隨即猛然睜開眼睛。咋眼一看,只見一張滄桑的面容出現在他眼前。這是一個老婆子,她滿頭白發,臉上溝壑縱橫,看起來倒也和藹可親。只不過,她瞇著眼,正近距離的盯著蕭凡看。這倏然一下,險些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啊啊啊……”
“你……你……你……”
“你是誰呀?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惶恐之余,蕭凡迅速翹起身來。他嘴里鬼哭狼嚎,面色蒼白,一臉的尷尬。而老婆子也算是身手敏捷,在蕭凡起身的一剎那,她迅速站直身子。起身后,老婆子依舊是老淚縱橫。
“小子,你……你說得太動聽了!”
“老身如果再年輕一百歲,一定嫁給你。”
看著眼前這個老太婆,蕭凡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他真的無法想象,剛才如此煽情的告白,竟然是對一個老太婆說的。那滑稽的場面,細思極恐。然而,就在他尷尬之際,不由得惶恐起來。
“您……您說什么?”
“一……一百歲?再年輕一百歲?”
“老婆婆,請問您今年貴庚啊?”
蕭凡坐在床頭上,他一臉哽咽的說來。說話時,內心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老身嗎?嘻嘻……”
老婆子瞇著眼,她沖著蕭凡嬉嬉一笑,猶抱琵琶半遮面。老太婆張開嘴,霎時間,一排排光禿禿的牙齒裸露出來,嚇得蕭凡一哆嗦。而他顫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死死的拽著阿婆的手臂。怪不得,當時他一手把下去的時候,就覺得這個手臂不對勁。
蕭凡一臉嫌棄的松開阿婆的手臂。而她杵著拐杖扭動一下,好似妙齡少女一般,捻指蘭花,笑靨如云的說來:“嘿嘿!老身今年一百一十八歲了。”
“一……一……”
聽到這話,蕭凡險些被驚到下巴脫臼。他瞪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嘴張著就始終沒有收回去。就算拋開整數,竟然比蕭凡還要大五歲。回想起剛才肉麻的話,蕭凡頓時痛心不已。自己第一次長情的告白,竟然就這么陰差陽錯的,落在一個百歲老婆子頭上。
“天殺的主啊……”
“我這是……葬德的事兒吶!”
越想越糟心,蕭凡突然趴在鋪蓋上,好似哭喪一般嚷嚷起來。一時間聲淚俱下,悲痛不已。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哈哈哈……”
“小伙子,不要因為錯過了你我之間的緣分,而感到傷心嘛!”
“興許,你我之間還是有緣分的嘛!你要是不嫌棄,老太婆也可以選擇將就……”
看著一邊鬼哭狼嚎,一邊拍手跺腳的蕭凡,老婆子突然沖他狂笑起來。然而,在她大笑的時候,還不時的留著眼淚。
當蕭凡聽到她這話,險些沒有吐血三升。還不等老婆把話說完,蕭凡便連連制止。要是再讓她嚷嚷下去,真是細思極恐。
“別別別!”
“老婆子,你……你就當發善心,放過我好不好?”
“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你就別在糾結了!”
看到阿婆捻指蘭花,一副搔首弄姿的樣子,蕭凡不覺得冒出一身冷汗。他打了一個哆嗦,不忍直視的說來。不過,阿婆似乎并沒有善罷甘休,只見她不依不饒的向蕭凡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