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陣粗獷的破碎聲傳來,花瓶的碎屑頓時遍地開花。大廳內,一個個伙計戰戰兢兢,面如土色。在正廳前,掌柜坐在輪椅上暴跳如雷,而在他的正前方跪著兩個人,這便是蕭凡與店二。
在入后院的時候,店二怒氣沖天,他想與蕭凡來個魚死網破。只可惜還是技不如人,反過來倒被蕭凡揍得頭破血流。現在,店二身上除了血跡斑斑,就剩下了狼狽不堪。蕭凡跪在地上,卻顯得一臉的愜意,哪怕掌柜已經雷霆大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底是誰,是誰——”
輪椅上,掌柜死死的攥著拳頭,他磨牙吮血的咆哮著,就好似一堆干裂的木柴,一點就炸。而那粗獷的咆哮聲回蕩在大廳中,眾人如履薄冰。
“啟……啟……啟稟掌柜,人……人帶上來了。”一個伙計急匆匆的趕過來,他雙手作揖,畢恭畢敬的說來。
“帶上來!”掌柜眉頭一皺,他怒不可遏的吆喝到。渾厚的嗓音通過繃帶的過濾,更顯得霸氣外露。
隨著掌柜一聲狂嘯,三五個伙計便七手八腳的走來。他們抬著兩副擔架,架子里還躺兩具死尸,另一伙計則押著一個人,她便是柳慕晴。
擔架放下,慕晴跪地,三五個伙計便規規矩矩的退出廳外。而當蕭凡看到柳慕晴,不由得大吃一驚道:“慕……慕晴?”
聽到蕭凡的呼喚,柳慕晴并沒有搭理他,她就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倒像是陌生人一樣。不過,蕭凡也沒有輕舉妄動,他低頭看了看架子里的尸體,頓時恍然大悟。此時一個伙計走過來,他指著地上的尸體,戰戰兢兢的說來。
“掌……掌柜的,這……這就是昨晚發現的尸體,還有一條燒焦的狗。”
“北苑一角被燒成了一片廢墟,就連以前的小柴房也被夷為了平地。”
“活下來的,就只有一個丫頭片子。其他的目前還沒有別的發現。”
伙計說完,掌柜迅速探出腦袋,他心急如焚的問道:“雷王府的人……知道情況了嗎?”
“雷王好像還不知情!”伙計說話鏗鏘有力。
“消息封死了?”掌柜再次誠惶誠恐的追問著。
“您放心!知情者我都把嘴堵上了。”伙計雙手作揖,他低頭哈腰,諂顏取媚。
聽了這話,掌柜這忐忑不安的心,這才算安靜下來。此時,他將惶恐之心收回來,一臉疑惑的問著伙計:“現場怎么會有一條狗呢?”
“這……這個小的正在調查,它被燒得黑黢黢的,很難分辨……”面對掌柜的質問,伙計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尸體呢?”掌柜昂首挺胸,他盛氣凌人的問到。
地上,伙計先瞥了瞥慘不忍睹的尸體,隨即哽咽一下,娓娓道來。
“一個是膳房的伙計,一個是水坊的伙計。其中一人是被戳心而死,一人是被斬首隕命。”
“從兩人的致命傷來看,下手之人干凈利索,都是一招斃命。能有如此絕技之人,那絕對是內家之高手。”
“不過……這其中有個疑點,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水坊的伙計,會身穿一身黑衣,而且身首異處。”
聽到伙計嘰嘰歪歪的啰嗦,掌柜則有些不耐煩了。雖然看不到他面色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卻斬釘截鐵。“查出什么東西了嗎?”
“目……目前還在調查中。”伙計低著頭,面色正當難堪。
“又是查!查!查!”
“你們哪一次不是后知后覺,老子養你們干什么吃的?”
面對伙計這些搪塞的語調,掌柜不禁破口大罵。而伙計低下頭,他戰戰兢兢的說來:“小……小的一定加快步伐。”
“那烈火又是怎么回事,它又是誰滅的?”掌柜怒氣沖沖的追問到。
“應該就是兇手所為!而且,他應該是用水坊的水缸來滅的。”
“小的分析,此人對我食尚人間應該特別熟悉,還是一個力大無窮的人。否則,他絕對做不到頂缸滅火。”
伙計也只是臆測之言,說話的底氣自然不足,聲音也就顯得有些纖細。可當蕭凡聽到這兒,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內心惶恐不安。可這個關頭,他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那就趕緊查,一定要趕在王府來人之前,查它個水落石出。”
“否則,老夫就拿你試問!”
掌柜扯開嗓門,他咄咄逼人的吆喝著。而伙計聽了掌柜的命令,也只能唯唯稱是。其話音剛落,掌柜那邪惡的目光,便投向了一旁的柳慕晴。
“她……是怎么回事?”
蕭凡看著掌柜猥瑣的神情,他的神經也緊繃了一下。他若是敢對柳慕晴指手畫腳,蕭凡絕對對他不客氣。
“當時我們去的時候,只有這丫頭躺在地上。今天審問她,她也是一問三不知。”
“實在是無奈,只好給您帶過來。”
伙計低下頭,他頗有些惶恐的說著。聽了他的話,掌柜則疑惑不解的看著柳慕晴。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老子最近心煩意亂的,你可別讓我不爽。”
掌柜那嘶咧的聲音一出來,蕭凡就有些蠢蠢欲動了。然而,正當他準備脫口而出的時候,柳慕晴抬起頭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來。
“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
“當時我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然后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熊熊大火。我正想沖出去,奈何火勢太大,只能奪窗而逃。”
“禍不單行,我剛逃出窗外,就被一根柱子砸暈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被他們抓起來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慕晴跪在地上,她眨巴眨巴水靈靈的眼睛,一臉無辜的說來。說話的時候,那清脆的聲音宛如涓涓細流,甜美動聽。這一刻,蕭凡仿佛又看到了另一個柳慕晴,活潑可愛卻又梨花帶雨,溫文爾雅卻又楚楚動人。
“你當真不知情?”聽到柳慕晴的一番話,掌柜似乎將信將疑的看著她。
“我一弱女子,豈敢在您面前故弄玄虛啊?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柳慕晴再次眨眨眼,她一臉俏皮的說來。別說,掌柜好像還挺吃她這一套。在柳慕晴三言兩語之后,他的語氣也都變得緩和了不少。
“行了,行了!”
“不管你們知不知道,都必須給老夫一個結果。”
“無論這個結果是真是假,只要能忽悠雷王府的人,那就什么都無所謂。”
“若是忽悠不過去,你們就等著腦袋搬家吧!”
原來,在這群魔鬼的眼里,生與死與他們并沒有多大的關系,他們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死了幾個嘍啰,燒了一間破房子,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不痛不癢。只要雷王府的人不下來追究責任,一切都不過去過眼云煙,一吹既散。
“是屬下明白!只是……”
聽了掌柜的命令,伙計昂首挺胸。他話前一句還鏗鏘有力,一個意味深長的轉折卻讓掌柜開始犯難了。
“只是什么?”掌柜瞪著骨碌碌的大眼睛,他咄咄逼人的問到。
“只是他們的紫晶已經……已經不見了!”伙計低下頭,他聲音低沉,說話畏首畏尾。
“什么——”
一說紫晶不見了,掌柜頓時怒火中燒。只見他激動得站起身來,雙眼瞪得跟牛眼一樣,炯炯有神。那粗獷聲音回蕩在大廳中,如雷貫耳。
“就……就是不見了。”伙計跪在地上,他戰戰兢兢的說來,如履薄冰。
“可惡!沒了紫晶怎么交差?你們這些吃屎的廢物!”
“必須給我找出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的紫晶找出來。”
掌柜捶胸頓足,沖著幾人罵罵咧咧的吆喝著。看著掌柜心急火燎的樣子,伙計只得唯唯諾諾的答應:“是是是!小的一定把它找回來。”
然而,伙計的話音剛落,掌柜的眼神就變得犀利起來了。只見他氣勢洶洶的抬起頭,嘴里還咬牙切齒的命令道:“找不出來,就算是造也要跟我造一個出來,聽到沒有?”
看著掌柜那殺氣騰騰的樣子,伙計瞬間心領神會。只見他雙手作揖,畢恭畢敬的回道:“小的明白!”
“明白?你明白個屁!全他媽是一群酒囊飯袋。”
“你們要是上點心,老夫能活得這么累嗎?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狗東西!”
“還不快滾下去,是等著老子伺候你們怎么著?”
掌柜一只手杵著拐杖,一只手指著眾人破口大罵。聽了他的吆喝聲,眾人嚇得拔腿就跑,一個個比兔子還快。然而,蕭凡看著柳慕晴頭也不回的離去,他這心總是拔涼拔涼的。
此時的大廳內,也只有蕭凡和店二跪在地上,四周好似清凈了不少。兩人傷痕累累的,看起來痛苦不堪。不過,最為慘烈還是店二,他身上流淌著血液,臉上腫塊還在隱隱作痛。而這些痛苦,都將變成憤怒,全記在蕭凡的頭上。可蕭凡對于他的憤怒完全不感興趣,他敢興趣的,好似是掌柜嘴里的“紫晶”。
“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沒想到,這么快狗掌柜就給你,挖好了一座墳墓。”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皮條狗,你的氣數盡了,就等著……死無葬身之地吧!”
當蕭凡聽到紫晶,他的臉色驟然變猥瑣。只見他撇撇嘴,露出一副鄙夷不屑的淫笑。而在他內心,似乎正在醞釀著一盤大棋局,這棋局的第一顆棋子,將會那是萬惡不赦的老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