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按照昨日行過的路線馳行到宮門。
這幾日天有些熱,穿著卻不能偏廢,還得是保守的春裝。
李動箏暗中注意著李溫書,不知為何,她感覺李溫書有點變了,變得有些莫名地瘋狂起來。
應是父母關系不睦之故吧,動箏不愿多忖,暗中坐好。
李溫書突然問:“就是這兒嗎?皇宮真是好恢弘好氣派啊。”
本朝名仕衛大昭贊賞皇宮庭院:宮殿崢嶸籠紫氣,金渠玉砂無色水。極言皇宮奢麗,后來不知怎的變成前朝遺老攻訐當庭的把柄,皇帝看造成了動亂,大怒,要下獄衛大昭,是太子殿下極力求情,終于保住衛大昭的性命這位名仕發誓從此遠離朝堂。
動箏心覺這位名仕描繪地貼切。只是……愚笨了點。若是自己定會把這好詩藏起來,只與娘親分享。
娘親算是她的半個老師。
李動箏道:“嗯,姐姐,我們下車吧。”
李福全已迎上來,“咦,今日三小姐怎么沒來,這位,這位姑娘……是?”他沒有追問,入宮的第一天大公公便教過,在宮里最重要的是守住自己的舌頭,他已經多問了一句。
李溫書暗暗呼口氣,慶幸這位公公沒有深問。
李溫書抱著書籍跟在動箏身后,動箏哪能真讓她拿那么多書,伸手分了一摞過來,李溫書道:“謝謝妹妹。”
到了內學堂,今日總算沒有人“守門”了,動箏內心一放松,腳步都輕快起來。自己真是欠了這幫人的,動箏有些頭痛。
這時,身后傳來少年的聲音:“二妹妹,許久不見,”來人已走到她面前,“昨日人多口雜,未與二妹妹相認,二妹妹勿怪。”
動箏道:“怎會。”實際心里暗唾,我巴不得永遠別和你相認。想當初你和二哥把六歲的我誆去怡香苑,二哥哥還有些猶豫,讓我這奶娃娃換上青樓樣式的百合裙與那花魁娘子比美,害得爹爹重罰了我和娘親,你們兩個在臺下笑得可真開懷!雖然二哥哥也是被狠狠責罰,你是家里的寶貝兒子、孫子,受到什么責罰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漸長大后,你見到我總是很親熱,但你內心的毒腸子真是天曉得!
趙子勤一直瞧著李溫書,“咦?”而后了然地笑了笑,“李家姐姐也對這內學堂感興趣?”
李溫書沒想到會碰到趙子勤,動箏也沒想到這茬,一時場面有些尷尬緊張。
幸而他不似小時紈绔,笑笑,便走了。
李溫書嚇得直抓翠兒的手。
課堂上,書童服侍在兩側,李溫書也垂手站立,有些心事的樣子。
動箏也有點坐立不安。她坐在正數第三桌,斜側是太子,右側是吳欽,這是這幫閑的沒事的公子們今日剛剛給她排好的座位,動箏注意到良郡身側坐了一個昨日沒見過的女孩,長得十分秀麗。
她回頭看了動箏一眼,便轉過頭去。
動箏專心聽著課,今天主講《禮記》大傳篇,忽然身邊的吳欽道:“二妹妹,你的丫頭怎么換人了,這個新丫頭長得可真漂亮,當然,沒你漂亮。”
動箏不理會他的油嘴滑舌。李溫書聽了不會多想吧,李溫書的樣貌在三姐妹里是稍次的。動箏瞄一眼后面的李溫書。
這時,禮部尚書家的公子秦書墨道:“二妹妹,你家昨日的丫頭呢?”他的聲音就有點大了,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她不會是做錯事,被你給發賣了吧,嘖嘖,多好的小姑娘。”
動箏正色道:“秦公子,請你不要亂說。”動箏斟酌著用語,即使已被他氣著,她還是不愿得罪他以及任何人。
她一直是這么做的,在李家。
秦書墨說:“那她去哪了,總不能你家時興換丫頭伺候吧。”他擺明了要看好戲。
動箏也無法應答。
良郡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似想開口。
這時,趙子勤說話了,動箏心里狠狠一動,他不會等著在這把李溫書的事抖出來吧,想到這,動箏不覺帶上兇狠的目光看向趙子勤。
趙子勤接收到了目光,不緊不慢開口“我看上她家的丫頭了,正準備讓給我家。”
動箏一聽,慶幸,而后狠狠絕倒,這可是她從小到大的貼身丫鬟,就這么空口白牙送于人家了?!
眾人“哦。”打趣他。
李動箏可不管。現在她不想反駁,免得眾人又奇怪。
下學后,動箏找到趙子勤,質問他為何這樣說。
“我在幫你,你看不出來?”
“不用你幫,我不用你幫。你這么做是毀了子月的聲譽,我會找你算賬的。”動箏最看不過去別人欺負她的娘親和子月。
“一個丫頭有什么清譽,二妹妹在同我說笑嗎?”
動箏覺得自己同對牛彈琴,負氣離開。
這趙子勤當真混世魔王!氣死她了。以后見著他定要躲得遠遠的。省的身旁的人又被害了。
動箏同溫書回到家里,李重山正坐在大堂上等著她們。
“溫書,你今日去哪了。”盯著溫書的裝扮。
“父親,我,我……”溫書答不出來。
“你們兩個都給我跪下。”
“好啊,你們竟敢偷梁換柱,對我的話陽奉陰違。今日我便請出家法。”
“老爺,這可是小姐,”仆役們猶豫著。
“你們敢不聽我的?”
僵持之下,一聲斷喝:“老爺,你要打就打我吧。”安姨娘在下人的通報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霍地伸手拿住家法——一根腕大的烏木棒,“噗通”跪了下去。
動箏隱約覺得這娘倆都有點神智失常了,帶著瘋狂的愚昧。不過爹是怎么知道的,動箏大膽猜測是大夫人和李溫書身邊的人。
李重山想甩開大夫人,安姨娘死死抓住不放,李重山氣急敗壞,安姨娘這時喊道:“你們倆還不快走。”
李溫書哭著不愿走,安姨娘眼神示意動箏帶她走,動箏只好把她拉走。
本來一頓棍棒是免不了的,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這件事按說不明顯,是誰告訴了父親呢?
到了安姨娘院里,李溫書哭著質問:“你為什么要拉我走!讓我被爹打死不正合了你心意嗎!”
“我無此心。”動箏細細地安慰著李溫書。
第二日,李動箏獨自一人去了內學堂,路上遇到了趙子勤。
眾人看到趙子勤和李動箏一塊進來,瞪大了眼睛,“你,你們。“
“二妹妹竟是天上下來的人!”
瞬間如同火燒爐子的轟鳴,幾乎每個人都討論起來,“你說,他們倆怎么在一起?”
“管他們呢。”
“不要,我的李二妹妹。”
“李三妹妹是在下的。”
“我只要秀敏小姐。”
孫秀敏順手便將指間的湖筆擲過去,“去死。”
這時,坐在太子旁邊的女子說道:“太子哥哥,你的二妹妹,要被人搶走了。”瑤華眨了下眼睛,狡狤地說道。
太子有些著急,“瑤華,不要胡說。”
孫秀敏瞪了一眼李動箏,道:“太子殿下怎么會高看一眼小門小戶的女兒。”
秦書墨道:“秀敏小姐,你可別小看二小姐,,他可是皇上欽點的修仙人才,專門陪太子殿下伴讀的。”說完看了一眼趙子勤。
趙子勤無所謂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