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醒來時,子虛并不見蹤影,合歡亭里,坐在流月身旁的只有鳳錚一個。
“咦,師父,你也來喝酒了?”流月慢悠悠的爬起來,揉著稀松的睡眼,腦子有些懵了。
她明明記得一起喝酒的只有子虛,怎么一覺醒來,子虛不見了,鳳錚出現(xiàn)了。
“子虛呢?怎么不見了?”
“子虛回去了。”鳳錚平淡的說道。
“怎么就回去了。”流月癟嘴,揉著眼睛,懶得多想。
“你不希望他回去?”鳳錚反問。
流月摸著頭,隨口解釋:“那倒也不是。”
她就是覺得一覺醒來不見子虛,順口的那么一問,反正這些神啊魔啊的,都有來處有去處,去哪回哪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操心也白操心。
見流月并沒有特別重視子虛,鳳錚才勉強滿意,站起身來:“走了。”
“哦。”流月跟著起身,理了理衣服。
鳳錚見流月的頭發(fā)略有一絲凌亂,也不知她喝酒時和子虛一起發(fā)過什么瘋,此時也沒有多問,抬手親自給流月理了理頭發(fā)。
流月受寵若驚,趕緊整理頭發(fā),還順道抹了把臉。
“走吧。”鳳錚看著流月,才滿意的點頭。
“是,師父。”流月恭敬的回答,跟在鳳錚身旁,并未多言。
倒是讓鳳錚不適應了。
“你倒不似尋常鬧騰了。”
“我安安靜靜的,師父不喜歡嗎?”流月意味不明的說道,神色平靜,仿佛酒勁全醒了。
鳳錚并未作答。
流月不見鳳錚回應,想來也是意料之中,顧自小聲嘀咕:“也是,你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鳳錚心頭微跳,滯了一瞬,當是子虛同流月說過什么。
“子虛同你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啊。”流月攤手,選擇了隱瞞。
其實流月不說,鳳錚也猜得到,子虛萬萬年同青姣說過的話,無非就是讓她去魔界。
“你若不想為魔,當離子虛遠一些。”鳳錚若有所指。
流月卻停下了腳步,心神所想,令眼眶微紅。
“師父,你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的心上人,才收我做徒弟的,是嗎?”
若換做以前的鳳錚,定能口吐芬芳,說上個三天三夜,可如今,鳳錚也不知為何,半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良久,才吐出一句來。
“莫要多想。”
鳳錚無話,流月也難得安靜,就這樣,一直走到了三天下,鳳錚才先開了尊口。
“我要離開幾日,我不在的時候,你且在三天下住著。”
“是,師父。”流月平靜的應道。
鳳錚看流月的反應,知道她心中有心事,又補充了一句,“愿意住多久都行。”
流月并未回話,鳳錚見少芒已至,和他簡單交談了兩句,就真的離開了。
流月就這樣,被領進了三天下。
躊躇無話。
少芒還以為流月是傷了一回變傻了,竟還好心把了個脈,才道:“本君聽聞你性子鬧騰的很,怎的如此安靜?”
“我哪里鬧騰了。”流月小聲嘟囔,心里忿忿。
“鳳錚要去尋長琴,說是留你在鳳棲宮不放心,特意在我這存上幾日。怎么,鳳錚走了,你不樂意?”少芒笑瞇瞇的說道,在前頭不緊不慢的帶路。
“嘁,跟我有什么關系。”流月故作不在意的說道。
“罷了,沒關系就不提了。”少芒最是不愛管閑事,當即擺手,坐到了自己常坐的藤椅上,開始焚香沏茶。
流月倒是對少芒得藤椅感興趣了,也跟了過去,就地蹲下,一邊敲打著藤椅,一邊問道,“你跟我?guī)煾甘鞘裁搓P系?”
“朋友。”少芒擺弄著茶具,淡笑道。
“那你為什么會救我?”流月又好奇了。
少芒反而問道:“救一個人一定會有為什么嗎?”
“不會嗎?”流月偏頭,望著少芒,一臉求職的模樣,“若無親無故,為何要搭救?”
聞言,少芒明顯愣了一下,很快又想通了,笑意不減,“這一點,你倒是和她很像。”
“和誰很像?”流月微有疑惑。
少芒卻道:“你心中有答案。”
“青姣,是嗎?”流月沉默,只感覺青姣這個名字,她聽得很心痛。
“你能知道青姣,想必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什么。”少芒故作高深的說道,手中仍是不忘擺弄他的茶具。
“我想知道為什么。”流月默然,連摳藤椅的手也停止了動作。
少芒卻是端著一杯茶,遞到了流月眼前,笑瞇瞇的看著她:“三天下的規(guī)矩,進門先喝三杯茶。”
流月倒是急急擺頭,“我不喜歡喝茶。”
“這是規(guī)矩,不喝也得喝。”少芒笑瞇瞇的引誘著。
流月癟嘴,只好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隨即飛快的蹭到案邊,將茶杯放在案上,遠離少芒一臂遠。
少芒見狀,不知該哭該笑,但還是倒了第二杯茶,遞給了流月。
“我又不是你們這兒的人,不用守這規(guī)矩吧。”流月小心翼翼的說道,她這只妖吧,就是喝涼水都行,偏不喜歡喝茶,忒苦。
少芒只管遞茶,毫不通情理,除了臉上掛著不變的笑容,“不管是誰,進了三天下,都要喝酒上三杯茶,這是規(guī)矩。”
流月無奈,接過茶杯,悶頭就是一杯茶。
能把茶喝出酒的感覺,他少芒倒是只見過兩個,青姣和子虛,一神一魔。
流月一口悶了茶,不待少芒動手,自己倒上了第三杯,非常霸氣的喝了個杯底朝天。
“可憐我無權(quán)無勢,走到哪,都是守別人家的規(guī)矩。”流月顧影自憐,感嘆著,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拍在案上,皮笑肉不笑:“三杯,齊活。”
少芒方自飲了一杯茶,才娓娓道來。
“鳳錚喜歡的是青姣,而且喜歡了上萬年,曾一度為紅顏,以神血寫天書。而你,不論是長相還是氣息,都像極了青姣。”
“是么?”流月呢喃道。
“你此前的相貌,應當是你修為太低,或是有什么法器阻擋,掩蓋了不少鋒芒。如今的模樣,才是你本有的模樣。”少芒說著,眉宇間難得少了一絲笑意,“本君不清楚你為何生得像青姣,也不清楚鳳錚為何會收你為徒,不過大概能算到,你因鳳錚而生,因青姣而亡。”
“是不是我死了,青姣就能活過來了?”流月突然問道,不知思考到了什么。
少芒只道:“不盡然。”
“什么意思?”流月不明所以。
“縱使機關算盡,可人算終不如天算。”少芒隱晦的解釋。
然而,流月依舊不懂,但也沒有深究。
流月反倒看著少芒,神志清醒的問道,“你,和青姣,又是什么關系?”
“朋友。”少芒一如是說。
流月明了,這兩個字并不能算作什么,“你是不是也希望青姣能回來?”
少芒倒茶的手微微一抖,只好放下茶壺,擦拭案上的茶水,不動聲色,“那是自然。”
“那你為何要救我?”流月挑眉,反倒冷靜。
“本君方才說了,你因她而亡,可并不代表你死了,青姣就一定會回來。”少芒一臉笑意的忽悠,讓人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流月沉浸在夢與現(xiàn)實中,大腦卻又無比清醒,“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少芒愣了片刻,故作單純的笑著,“不是你想知道的嗎?”
“不是。”流月默然。
“那看來是本君算錯了。”少芒很不負責任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