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欠你一杯咖啡!”
(一)
“有過不良孕產史的孕早期媽媽,主動向醫生申請更加全面、先進、準確的檢查,于是,醫院的醫生向他推薦了艾芯生物的無創DNA檢查。這一檢查只需抽取產婦血液,即可通過測序檢測胎兒情況。報告出來后,結果顯示‘低風險’。醫生認為沒有異常。”
“孕20周時,產婦在省級醫院做四維彩超,發現胎兒發育遲緩等異常,于是咨詢市級醫院的產科醫生,產科醫生本來打算建議產婦做穿刺檢查,當得知無創檢查低風險后,便認為‘問題應該不大’,并囑咐產婦三周后復查B超。”
“三周后,產婦復查B超,仍然顯示胎兒多項指標異常。產科醫生在結合無創低危的結果后,認為風險不大,只是醫囑“加強營養,注意胎動’于是在多輪咨詢醫生,且對方都依據“無創低風險”做出同樣的判斷后,產婦放棄了再去做“高風險致死率和感染率的檢查”(穿刺檢查),最終導致悲劇降臨。”。
林沁嘗試以還原產婦在產檢過程中的實錄,讓報道條分縷析,她從檢測企業、醫院方、患者三方面分析,反思悲劇的發生,又采訪了領域內學者與專家進行科普與解析,強調了“技術無罪但有限”的觀點。林沁的報道同時被轉載到新媒體,輿論也開始從一邊倒開始往理智思考發展,不少學者專家也開始出面自發對這一新技術做了聲援。一生科院教授在報道下方留言:
“作為檢測機構或者廠家,希望不要再無限宣傳自己的產品多么高準確率零風險。要知道,也許正是你們所謂準確率99.99%的宣傳,讓醫生們在某事某刻似乎忘卻了你的局限性,從而自信滿滿地代替金標準;
作為醫生或者醫院,希望不要再以能夠開展某某高科技檢測而沾沾自喜甚至心存僥幸。因為某些技術并沒有帶給患者更多的獲益,反而增加了沉重的負擔。
作為患者,希望不要太苛求完美。出了問題不一定是誰誰誰的責任,有些疾病確實是無法檢測,即便檢查了全部染色體數目和結構的情況,也不能保證更小的單元——基因一定沒有問題。”
這一中立的評論獲得不少支持,艾芯生物也在這一報道中,略微挽回了一點聲譽。
報道一發,昕睿公司的公關就聯系林沁,問是否可以轉發到公司官方微信,林沁稱只要跟發布的媒體后臺同事聯系就可以了。之后她收到昕睿發來的微信:謝謝了!欠你一杯咖啡!
(二)
晚餐林沁打車去找臻瑞一起吃,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他們打算去吃個德國菜賀一賀。臻瑞點了一大杯德啤,林沁點了一杯最愛的瑪格麗特。
“看到你寫的報道了,還可以啊。”臻瑞先開腔。
“嗯……好好對我吧,以后你們也有這種負面的時候,我幫你呀!”林沁一臉諂媚。
“去去去,好的不靈壞的靈。話說回來,你不覺得這件事,是被惡意搞大的嗎?”臻瑞一邊切德國大腸一邊說。
“哦?還能有誰要搞他?”林沁抬了抬眼,覺得也不是沒可能。
“最近收到風聲,K集團也想進軍無創產前這個業務,好像是隋娜在帶隊。”
“不是吧,這么狠?他們不是之前還談合作嗎?”
“誰知道呢,哪有什么永遠的合作伙伴,估計借機來壓價也不是不可能。”
“哦,真可怕。”林沁覺得,隋娜果然還是一個有手段的人啊。
臻瑞看了一眼林沁,喝了一口啤酒,“嗯,不能老讓你在這邊跟初戀相見啊,你今年還沒休年假吧。”
林沁白了臻瑞一眼,“你竟然懷疑我對你的忠誠!還沒休呀,要帶我出去玩嗎?”她一臉期待。
“嗯,下周半周都在BJ開會,你要不要過來?周一二可能沒空,你周三過來,我們連著周末一起玩?”臻瑞早就打好小算盤。
“嗯,那我就是休個三天?我找同事騰挪下就好啦,去去去!”林沁這一年都沒時間出去,就算是去BJ都覺得很滿足。
晚飯后兩人在海邊棧道散了會步。林沁想起剛在一起時,兩人也是這樣有事沒事地壓馬路,累了就坐在椅子邊邊看看遠方的港口,燈火璀璨。偶爾沉默,偶爾也有聊不完的話題,他們的默契總是那么剛剛好。林沁無法想象,假設回到過去,她如果和昕睿也沒有那一番無厘頭的錯過,她今天是否身邊就會換了一個人在陪她。想到這里,她又突然涌現出對臻瑞的不舍,下意識抓緊了他的手臂。
“干嘛,冷啊?”臻瑞打趣道。
“嗯……想……看看有沒有辦法把你丟下去!”林沁只能不正經地回復。
“你試試,你試試!”臻瑞一把纏住林沁的手,作勢一起往海邊海邊靠。
“啊,好想看看你以前什么樣子啊。”林沁哈哈大笑后發出感慨。
“嗯?以前?多以前?這次帶你去我大學看看唄?”臻瑞漫不經心地說。
“可以哇。”林沁蹦蹦跳跳地走開了。
(三)
周末,林沁收到昕睿一口氣發給她的近十條微信,都是照片。原來,他的洋樓咖啡館終于倒騰出來了。
“夠可以的,這段時間忙得夠嗆,還不妨礙你搞這些有的沒的。”林沁回復到。
“哪里跌到了,就去別的地方爬起來嘛。”估計風波已經過去了,昕睿又回到不正經的樣子。
“恭喜開張。”林沁簡單回復道。
“下周賞臉過來?”
“再說,下周休假,玩去(???)?”林沁覺得自己不該再這么跟昕睿聯系下去了,反正過去的也已經過去了,兩個人未來也不會再有什么交集,她希望還是回到自己之前的生活,不要被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打擾,尤其是,她太怕又一次不小心就給回到過去了。那個手表現在被她收起來再也不用了,她感覺這小東西有種神奇的魔咒,想丟掉吧,又覺得可惜,就讓它一直呆在角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