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jié)束,唐歡跟著眾人走出宣政殿,到了殿口,看見高公公站在一根柱子后頭沖自己招手,唐歡踱步過去,高公公說道:“唐大人,跟咱家來,皇上要見你。”
唐歡初到這個世界就遇到高公公,兩人很熟了,兩人并肩走在路上,高公公微哈著腰,說道:“皇上今兒高興,好幾天沒見皇上這么高興了。唐大人,不是老奴奉承,您這張利嘴,千金買不來。嘿嘿,把那個、那個知府說的,當廷就辭了官,可是給皇上出了一口惡氣。”邊說邊沖唐歡豎起大拇指,一張老臉笑的跟菊花似的。
“呵呵呵呵。”唐歡也覺得意,不由跟著笑起來。兩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到了田浩居住的金龍殿,田浩在餐桌后邊沖唐歡招手叫道:“唐歡,快過來,朕今日高興,你要陪朕好好喝一場。”
“那臣就不客氣了。”唐歡到了餐桌前徑直坐在了田浩對面。
餐桌上的已經(jīng)擺了十幾道菜,宮廷的菜肴樣式精致,食材考究,比山海領的大鍋菜強上百倍,一下就將唐歡的饞蟲勾了上來。
有宮女上前給唐歡斟上酒,他端起杯沖田浩說道:“皇上,臣敬您一杯。”然后自己一揚脖先喝了,接下來,唐歡雙眼放著藍光左右開弓埋頭就是一通猛吃,周圍伺候的太監(jiān)宮女都看傻了眼,心道:“這人得餓了多少日子呀!”
唐歡連續(xù)干掉十幾盤菜,總算舒了一口氣,他一抬頭,發(fā)現(xiàn)田浩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再看桌上,只剩下空盤子空碗了,他趕緊咽下嘴里的一塊魚,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上,我這吃猛了點。”
“唐歡,你受苦了。”田浩眼圈發(fā)紅感慨的說道。
“不是,這個皇上,我這打早晨就沒吃東西,餓了,您別見笑。”唐歡解釋說道。
“吃,放開肚皮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田浩說道,他沖太監(jiān)一指吩咐道:“告訴廚房,有什么好菜盡管傳上來,量要大一點。”
不一會功夫,酒菜重新布置好,君臣二人這才邊吃邊聊。
田浩舉著酒杯說道:“唐歡,咱們今日又打了一個大勝仗,來干了此杯。”
唐歡陪著飲了。田浩說道:“唐歡,我就不明白了,按說你無品無級的,也沒得罪過那幫老臣,他們干嘛總是針對你呢。”
“皇上,其實這不難理解,正所謂一朝君子一朝臣,新皇上位必定要啟用自己親近、信任的臣子,而這幫老臣呢,自然擔心被頂替掉,失了權位。我是您的親信,所以他們才拼命壓制我,當初他們想裁撤金龍衛(wèi)也是一個道理。”
“嗯,說的有理。說到金龍衛(wèi),當初咱們那步棋走對了,如今城外兩個大營和城內(nèi)的御林軍基本掌控住了,中下級軍官都是金龍衛(wèi)的老兵。下一步朕打算從中挑選一些能力強的,派到地方的駐軍去,一步一步擴大勢力。”
“好主意。”
“哎,別光聽著,你接著吃,那蒸魚得趁熱,涼了有腥氣。”
“皇上您也吃點。”
倆人還客氣上了。
“還有密衛(wèi),如今已經(jīng)在全國鋪展開了,朕雖坐在深宮里,也能知曉天下事了,那幫老家伙再想蒙我可沒那么容易了。這半年下來他們已經(jīng)老實多了。”
“嗯,好好。”唐歡嚼著一塊鹿筋連連點頭。
“不過朕還是覺得缺幫手,你主意多,偏又離得遠,遇到事連個打商量的都沒有。就像這次,滿殿朝臣一起發(fā)難,那幫舉子又嚷嚷的罷考,朕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只能罷朝躲著他們,幸好你及時回來了。”
“這都是臣行事魯莽,讓皇上為難了。”
“那白家本就該殺,你做的沒錯,朕自然要護著你。”
“皇上,其實您身邊還是有人可用的。”
“哦?”
“戰(zhàn)王。皇上,戰(zhàn)王是個真性情的人,重情義。您示以恩寵,必能成為您的臂助。”
“我跟大哥關系一直很好,大哥打小就護著我。只是這次我得了皇位,就有了嫌隙,你說得對,我會找時間跟大哥好好聊聊,至于二哥,還是算了吧。”
“還有六部九卿這些官員也不是鐵板一塊,他們未必對皇上不忠心,他們只是顧忌個人和本部門的利益多一些,各個部門之間也有矛盾。您可以仔細甄別,找出忠心皇上,敢于任事的,逐步加以提拔,將這些人用起來。”
“嗯。”
“還有這次科考,您要多上點心,從里面選拔出一批人來,著力培養(yǎng),早晚能成為皇上的助力。”
“嗯,我會的。”
“總之一句話,咱們目前的實力還不夠,還得隱忍著,一旦實力夠了,咱們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番,咱們還年輕,能做的事情多著呢。”
“嗯,我相信。”
“對了皇上,我想看一看大夏中央、地方各級官員的名冊,臣在朝為官,連各地、各級官員的名字都不知道,實在是不方便。”唐歡要這個名單,主要是想看看地方官員中還有沒有像寇準這樣的名臣。
“這個不難,朕明日下旨叫吏部抄一份給你。”田浩說道。
二人吃得差不多了,太監(jiān)撤了碗筷換了茶水。
“唐歡,朕有時候真挺羨慕你的。”田浩說道。
“羨慕我,我有什么可羨慕的。”
“自在、灑脫。可以和一幫兄弟大腕喝酒,大口吃肉,還可以唱那什么姑娘的歌。”
“山海領的姑娘。”
“哦,對。我就不行了。每天都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每天都有無數(shù)條禮儀規(guī)矩管著,說什么、做什么全不由己,還要挖空心思跟那幫老家伙打擂臺,想想也挺沒意思的。”田浩又現(xiàn)出少年的憂郁神情。
“唉,這個臣也沒什么好主意了。不過皇上可以抽空出去微服私訪到民間去轉(zhuǎn)一轉(zhuǎn),也挺有意思的,將來咱們條件好了,您還可以到各地去巡視。總會慢慢好起來的。”唐歡寬慰的說道。
“對了,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出宮了。明天,不行,好多折子沒批呢,再過兩天吧,你陪我一塊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行。”
“唉!”田浩嘆口氣,又苦了臉。
“怎么了,你還有什么煩心事?”
“太后那里正在忙著給我選皇后呢。”
“這是好事啊,洞房花燭夜這是小登科,美事兒啊。”
“算了吧,白天就是一大堆的規(guī)矩管著,這到了晚上身邊再有人看著,多沒意思呀!”
“沒意思?臥槽,你不會是?”唐歡大瞪著兩眼看著田浩,心道:“這哥們不會是性取向有問題吧。”
田浩一臉懵逼的看著唐歡,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大反應。
“皇上。”唐歡叫一聲,然后一副鬼鬼祟祟的表情左右看了看,田浩會意,一揮手,跟前伺候的太監(jiān)宮女們齊齊退了出去。
“皇上,這男的和女的在一塊能做的事情很有意思的。”唐歡一臉神秘的說道。
“能做什么呀?”田浩一臉好奇。
“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臥槽,這宮廷教育太有問題了。”唐歡從懷里掏出那本從白老爺家抄出來的那本絹畫冊子,沖田浩招手道:“來來來,皇上,我告訴告訴你。”
田浩一臉好奇坐唐歡身邊的椅子上,唐歡指著畫冊說道:“看見沒有,我告訴你呀,這男的、女的在一起呀------”
一本畫冊講解完,田浩已經(jīng)懵懵懂懂的開了點竅,臉漲得通紅。
“我告你呀,這光有理論還不行,還得有實踐。”唐歡叮囑道。
“怎么實踐呀?”
“哎呦,我說你榆木腦袋呀。你身邊那么多漂亮小宮女,找個你喜歡的,半夜叫到房里,就照著圖上畫的來,保證你喜歡。”
“好。我知道了,這個歸我了。”田浩兩眼放光一臉興奮,毫不客氣的將畫冊從唐歡手里奪過來,揣到了自己懷里。
唐歡心里一陣肉疼,本來想跟自己老婆去實踐的,便宜這傻小子了。
唐歡又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遞給田浩。
“你這是干嘛?”田浩好奇問道。
“不瞞你說,抄了白家莊,我私下截留了點銀子,我山海領建設沒錢不行啊。這個是分給你的,男人嘛,總得有點私房錢,花著方便。”
“嘿嘿嘿嘿。好,這個我藏起來,跟誰都不說。”田浩開心的笑著,像個偷吃了零食的孩子。
“齊活,自己私藏白家藏寶庫這事算是抹過去了,皇上跟著分了臟,就是將來查出來也不怕了。”唐歡暗自得意。
一個清純的大男孩就這么被帶壞了。
唐歡從宮里出來,天色已經(jīng)擦黑了。曹建新帶著四個密衛(wèi)在宮門外候著,見唐歡出來,曹建新上前行禮說道:“唐大人,卑職等奉張指揮使令跟隨大人,負責保護大人的安全。”
“哦,張大人有心了,辛苦幾位兄弟了。”唐歡說道。唐歡如今處在風口浪尖上,張龍這是擔心他的人身安全做出的安排。
唐歡一行回到桃花巷自己的住所,如今這里已經(jīng)消停了,門前院內(nèi)也打掃干凈,街上還有幾個化妝的密衛(wèi)在守護。
到了自家門口,唐歡發(fā)現(xiàn)謝安站在門垛的陰影下,于是說道:“呦,這不是謝大人嗎?”
謝安從容上前一揖說道:“草民謝安見過唐大人。”
“嗯。智力值89。”唐歡腦海里閃出一個數(shù)字,看來這謝安也不是一般人吶。
“不必客氣,咱們進院說話。”唐歡客氣說道。
“是。”
幾人進院到了客廳,唐歡落座,見謝安站在前面,一臉淡定,絲毫沒有不滿憤恨的神色,心中不由詫異。
“謝安,你找我有何事?”唐歡問道。
“唐大人,今日朝堂之上大人一番話,如醍醐灌頂,如今在下已然解了心結(jié),雖然丟官,卻由衷感謝大人。”
“哦?”
“在下為官多年,礙著家奴的身份,依附白家做了不少錯事,如今解了奴籍又辭了官,可算無官一身輕了。在下想赴山海領追隨大人,也好在家父身前盡孝。懇請大人恩準。”謝安說道。
“好啊。謝安,我山海領百業(yè)待興,以你的能力在山海領必有一番作為,我知道,你是個孝子,當初依附白家也是礙著你的家人。”
“謝大人寬解。”謝安說道。
唐歡沉思了一下問道:“謝安,大夏的家奴制度延續(xù)至今,你肯定有過研究,能不能給我說說其中的利弊。”
“是。大夏的家奴制度起源于最早的軍奴制度。先皇早年起兵爭霸中原,剛開始時地盤很小,兵少將寡,為了迅速擴充實力,就創(chuàng)建了兵奴制,麾下將領可以將抓捕的俘虜作為私軍,也稱為奴兵,奴兵越多將領躥升的越快,主人掌握奴兵的生死,奴兵如果作戰(zhàn)英勇可以解了奴籍,甚至獲得提升,這個制度使得先皇的軍隊得到迅速的擴充,兵鋒所向,擋者披靡,可以說在那個時候這個制度是有益的。大夏立國之后,大批的軍士解甲歸田,順便也被解了奴籍,可那些開國將領大多封了爵,也就留下一些奴兵在領地里做了家奴,這個制度也就轉(zhuǎn)化成家奴制保留了下來。”
“起初,這個制度也沒什么不好,可隨著時間發(fā)展這個制度漸漸演化成人身依附的制度,其弊端就漸漸顯現(xiàn)出來了。如今這個制度成了權臣貴族擴充個人勢力的法寶,明奴、暗奴、奴中奴都出來了。權臣靠吸收家奴擴充勢力,有人投靠權臣為奴希圖庇護,就像您說的,家主是主,皇上也是主,可皇上可以決定官員的升降,家主卻可以決定家奴的生死,所以權臣貴族可以在朝廷法度之外建立一股完全聽命于自己的勢力,這其中的利害我想大人肯定知道。可以說,家奴制不廢除,皇權就不能真正的樹立起來。”
“嘶!”唐歡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謝安這是把家奴制給剖析透了。
“那家奴制怎么才能廢掉?”
“難,難就難在家奴制的受益者是滿天下的權臣、勛貴、地主、富商。廢家奴制就是跟全天下有錢、有權的人為敵,弄不好會朝野動蕩,引火燒身。”
“要這么說,家奴制就廢不了了嗎?”
“除非皇上下了決心,而且皇上的勢力足以左右朝政,而且有強大的軍隊支持,否則別做此想。”
“先生大才,唐歡受教了。”唐歡起身一揖,欣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