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查到了。”
“說說。”楚辰逸身著素白長袍,一頭黑發僅用一根素白錦帶堪堪系了系,披在身上像極了墨色的綢緞,獨坐在院中撫琴,院子幽靜,四周種滿了竹子,只墻角處植了一株梨樹。
“林容月乃廬州知府林向榮獨女,林家世代為官,書香清流人家,今年四月,林向榮因貪腐鋃鐺入獄,后畏罪自殺于獄中,其妻寧詩蕓含恨而亡,林府被抄家,之后林容月便被康成郡王府公子顧浩然接走,彼時他們尚有婚約在身,大概是出于世俗考慮,免遭人非議,顧浩然將林容月安置在了樂云郡主府,后不久,皇上將古家嫡次女古云柔指給了顧浩然,同時,林容月奉旨將于八月二八入宮選秀。”如風將調查來的消息悉數稟告。
楚辰逸聞言停了下來,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放下茶盞后,手指輕扣案臺,“林向榮怎么死的?”
“含冤入獄,在獄中被殺。”
“林容月何故未入奴籍而要入宮?”
“此事本也很蹊蹺,后查來查去,發現和裕太妃有關。”
“何故?”楚辰逸倒是想不到,這林容月還能牽扯到裕太妃。
“屬下不知,若是要詳查,需動用云逸閣的勢力。”
“查。”
“是!”如風領命退下。
楚辰逸復又撫起了琴,雖在撫琴,思緒確不知道飄在了哪兒。
如影和如魅隨侍在側,面面相覷,主子今日已經撫了一天的琴了,都未用膳,太過于反常了,主子越是安靜,就證明他心情越不好,如影如魅不敢出聲。
“更衣。”楚辰逸突然起身向內室走去,如影如魅趕緊更上,到了內室,如影隨侍在門外,如魅跟進了室內。
如魅拿起了一件素色衣衫,剛要給楚辰逸更衣,被楚辰逸抬手擋回了。
“太亮。”
如魅愣了下,主子從未在衣衫上動過心思,太亮?于是拿了件玄色的。給楚辰逸更衣的時候,如魅偷偷的打量著楚辰逸唇上的傷口。
“看什么?”楚辰逸不滿,因著這傷口他今日抑郁了一天。
“沒...沒...主子穿這玄色衣衫更顯的俊美。”如魅嚇得魂不附體。
楚辰逸不語,穿戴好又獨自坐到了書案前,太反常了!如魅不敢久留,趕緊退了下去。
楚辰逸拿起案上的墜子,想起唇上的傷口,又惱怒的將墜子丟在了案上,舉動幼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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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
“綠衣,何事?”林容月和白蕊簡直把花園翻了個遍,也未找著那墜子,林容月心情不快。
“我家小姐約林小姐一同去聚賢樓用膳。”
“曉悅呢?”林容月頭疼不已,今日這一驚一嚇的,再加折騰著尋那墜子,已然有些疲累了。
“已在門口候著了,攆轎已備好,林小姐請吧。”
“走吧。”話已至此,林容月若是拒絕就顯的有些不識抬舉了。
剛走到門口,“容月姐姐,后面那頂轎子,快!”曉悅已經等不及坐在轎子里了,示意林容月坐后面那一頂。
白蕊扶著林容月坐到轎中,自己隨轎行走。幸好聚賢樓不算太遠,雖已入秋,然白蕊身上還是走出了一層密汗。“小姐,到了。”白蕊扶著林容月。
曉悅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雅間,這是個好位置,聚賢樓格局呈回字形,一樓為大廳,二樓皆是雅間,雅間往下看,一樓的格局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小二,上菜,招牌的都上來。”
“是是是,小郡主稍待!小的馬上去!”小二諂媚的說到。
“容月姐姐,這里的菜色呀都不錯,是以很多權貴都來這里待客。”曉悅開心的說著,“這幾日你若是空,咱便出來多走走,悶在府里也是無趣。”
“喲!小王爺來了!”林容月和曉悅聞聲看向了一樓,只見楚辰逸身著絳紅色長袍,腰間系著金絲腰帶,腰墜上好玉佩一枚,頭上簪著一枚朱砂色玉簪,好一位俊俏的公子。
曉悅剛要夸楚辰逸,發現門口跟進來一位女子,斜斜的靠在楚辰逸的身上,“小王爺,咱這逛了一路了,奴家乏的很,咱們去樓上雅間吧?”
“好,美人說什么都好。”楚辰逸摟著那女子往樓梯口走去。
“曉悅,這就是你說的潔癖?”林容月簡直把自己惡心到了,本還信了曉悅的話,沒想到這么快就遇上了,還是這副情景,真真是個浪子,處處招蜂引蝶。
“這...這...如風騙我!這個騙子!”曉悅憤憤的說到,她追了多少天才追出來的答案竟然是假的,糊弄她的!
“菜來嘍!翡翠鴛鴦、虎皮花生、金絲酥雀、花攬桂魚!兩位小姐請慢用!”小二上菜的空檔,林容月瞧見楚辰逸摟著那女子進了里間的雅閣。
雖說是雅間,然就在隔壁,說話間隱約還是可以聽得一二的。
“小王爺,您好久沒來看綠萼了,奴家等您都等的心焦了。”原來那女子名喚綠萼,倒是個好名字。“近來瀟湘院來了不少新人,奴家都快被擠的沒有地兒了。”那女子嬌嗔的說到。
“瀟湘院是什么地方?”林容月壓低聲音問到。
“京都有名的勾欄院,這個綠萼是那里的花魁!”曉悅解釋著。
林容月聞言連吃的胃口都沒了,這楚辰逸看來不僅調戲官家小姐,連那勾欄院里的妓女都一并通吃。
“怎會?綠萼如此美貌,怎么會沒地兒待呢!”只聽得楚辰逸聲音低沉的夸著。
“小王爺何時納綠萼過府呀?您明明答應過奴的,莫要說話不算話!”只聽得那女子酥酥軟軟的撒著嬌。
林容月和曉悅聽得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小姐,你聽這小王爺放蕩形骸的樣子,委實不堪。”白蕊忍不住說到。
噗嗤,曉悅聞言笑出了聲,趕忙捂住嘴巴生怕被隔壁聽見,“白蕊你這形容的太好了!”
“本王何時答應的?醉酒之言信不得,本王最煩什么妻呀妾的,住在府里管東管西的,這如今這般有何不好?想來找你綠萼便來找你了,想同你到哪兒,便帶你去哪兒?你不歡喜嗎?”
“自是歡喜的,可王爺納了綠萼,綠萼便可日日陪伴左右,王爺想聽曲兒,奴便給您唱曲兒,您若想看舞,奴便給您跳舞。”那女子還在努力說服楚辰逸。
林容月聞言心中好笑,他楚辰逸怎會答應呢?沒有妻妾的管束,今日可以找綠萼,明日可以找紅葉,多瀟灑快活?
“可你若進了王府,本王便不那么喜歡你了。”楚辰逸可惜的說到,“自古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
“王爺您好壞呀!”
“容月姐姐,聽著好羞羞呀!辰逸哥哥竟是這般!這般放浪形骸!”曉悅也聽不下去了,她原本以為唇楚辰逸只是場面上的風流,可原來,所謂潔癖不過是如風誆她的。
林容月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加之昨晚的事,對楚辰逸的印象跌到了谷底。草草吃了點點心便逃也似的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