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屋外便鬧哄哄的,我還沒起床,門外敲門聲喚起我,“進來吧!”
乙兒端著昨日王后安排的漸紫羅裳裙進來。
“乙兒?你怎么來了?”我翻身下來床。
“王后一早便派人叫我來昭翊宮?!币覂悍畔滦卵b,拿來洗漱盂。
“自打你回城,為何王后總召見你,此番日還非將你留于昭翊宮。”乙兒邊打理我梳妝換衣邊問道。
“我竟然是王后的女兒?!蔽冶緵]想說,但既已被問到,想著早晚是要知道的,便大方的說了。
我能明顯感受到乙兒捋著我頭發的雙手滯停了瞬秒,“你?如何是王后之女?眾知王后只有一女敬榮吶。”
“難道……”乙兒微微皺眉,好像想到些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
“嘶……”我用手撓撓被扯痛的發根處。
“對不起!”乙兒連連道歉,手里的動作更輕柔了些,盤上的發髻最后插上釵,梳妝完畢。
“無事。”我笑笑,搖晃著頭打量著銅鏡里的自己,黑長秀發垂背,玉簪的紫墜點點修飾在盤起的螺髻上,輕妝淡描,我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看過自己了,鏡中人柔橈輕曼,是自己但又不那么像。
“方才你想說什么?”我問道。
乙兒給我換上羅裙,一襲紫衫,裙邊向上漸變暈染,搭配頭頂發飾,鏡中的我溫婉優柔,出立亭亭又暗透出不俗氣質。
“莫非你是王后與馬大人之女?”乙兒整理著我的佩帶,說道。
“馬大人是?”
“王后先夫,扶風陵守馬任大人?!币覂好黠@對我的問話,表現出百般疑惑。
“嗯,王后與我說了些過往的事,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蔽医忉尩?。
“恕乙兒眼拙,參見公主!”乙兒突然恭敬地向我行禮。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是你眼拙呢。”我好笑不笑的說著,扶起乙兒。
“不論我是誰,乙兒,你永遠是我的朋友,我們之前不需要講客氣的。”我笑著拍拍她的肩膀。
乙兒一副受寵若驚之態,小小的點了頭,那雙靈巧的眼睛直直看著我。
一番整裝,我出了房,正廳晴玉伺候著王后正飲茶。今日所見的王后,一改往日清俗,紅妝鳳冠,席地金絲衣袍盡顯出華貴。見我到來,王后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向我,拉起我的雙手,左看右看,露出滿意的笑容,“合適,真是合適?!?p> “公主得以王后優傳,娉婷秀雅,美的很吶。”晴玉隨后說。
我被這一夸說的飄飄然,說不上什么,只能保持著微笑。
“走吧?!蓖鹾罄?,吩咐下人跟隨。
“母后,這是要去哪兒?”我一頭霧水問道。
“去建主殿?!蓖鹾蠡氐馈?p> 我心里打著鼓,沒吱聲,想著如今不還有個母親是王后這么大的靠山,也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翎兒,今日早朝會要正式宣布你的身份?!?p> “啊?”還沒等王后說完,我停下腳步,癡癡的看向王后。
“母后不會再讓你受苦了。”王后回著我,疼愛的目光讓我倍感溫暖,擔心也減弱不少。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主殿門前,王后安排人隨我等候在側殿,“翎兒,你先在此等候片刻,待人宣召?!?p> “嗯?!?p> 我在側殿如坐針氈,空洞的望著門口,不出多久,馬總管掛著拂塵出現在我眼前,細著嗓子喧道,“宣召尹公主!”
乙兒瞧我沒動靜,湊近耳邊輕輕喚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連忙起身迎上。
“公主,同我進主殿吧!”馬總管畏首言道。
“好!”
踏入主殿,眾官卿赴于兩側,正方臺上坐著涼公,右側是王后。我行走在眾人之間,受著眾人的目光,滿是不自在的感覺,可也硬著頭皮向前去。
我走至臨朱漆方臺的臺階還有三米的中央停下。
涼公威言正詞的說道,“眾卿有聞王后再蘸本王前,一女流在外,尋十余年載,如今終得歸,尹翎,本王今日宣封鸞羽公主!”
話畢,我傻傻的不知該怎么做,王后在上濕潤著眼眶,唇角上揚對我點點頭。
我還沒反應過來。
“恭賀鸞羽公主回歸家園!恭賀涼公,恭賀王后一家團圓!”建主殿賀聲響起,大殿悶聲回響,群官齊齊禮賀。
我被這架勢怔住,王后走下座,一攬長袍,跪立在地言道,“臣妾多謝王上!”
“王后不必多禮?!?p> 王后起身,向我招手示意讓我上前,我走到臺階下,抬頭仰望著臺上二人,涼公平靜面容,王后揮著手讓我再上前,這西涼朝事,女子也可參加的嗎?想來從未聽說過,我挪挪腳,遲遲不敢踏上臺階。
“上來吧!”涼公平靜的說道。
我抬起頭正對上他的雙目,得到恩許,也就不再想太多,遂小心的走了上去,王后牽過我,穩穩在我手背上拍了拍,飽含真情的拉我坐在她旁邊。
眾人之上,備受矚目,獨享寵愛,這應該是穿越以來最享受的時候了。
“六王爺到!程將軍到!”
話音落,門外六王爺氣宇軒昂的走進,錦衣飄帶,廣袖翩翩,宣聲落后行到莊臺前參拜,一路盡散風逸氣度,往后緊隨的便是程景義。
“參見父王,母后!”
“參見涼公!參見王后!”
六王爺禮后身起的那瞬間,恰好與我對視,他沒有太多表情,可眼神忽閃過的錯愕也沒能瞞過。而程景義,我剛轉過去的目光,恰好與他相錯而過,我似有感受到他刻意躲避。
即刻,涼公再正詞言道,“半月前,胡人冒進,乞元帥兵直攻龍尾,二王爺洞察敏銳,行事穩厚又當機立斷更退敵有功,今冊立太子!”
“程將軍肝膽衷照,有勇有謀,并封太帥!”
“謝父王!”
“謝涼公!”
“恭賀太子!恭賀程將軍!”
這樣的冊封儀式,我只有在電視劇里有見,只記得那些臺詞復雜冗長,從未想過原來可以如此簡便,這樣看來更像是早已成文,宣告不過是行流程而已。
我想到涼州城那對友人所談內容,眼神不經變犀利起來,坐高凌觀全場,發現六王爺不在場,而又處大殿之上,我也不敢放肆行為。
最后再宣祝王后壽辰,早朝便結束了,不曾涉及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