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老頭已經來到他跟前，停下垃圾車，從他手中把那個小紙袋奪了過去。

　　打開一看，老頭明顯一愣，“這不是美人草嗎，倒真很久沒有見過了，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這就不關你的事了，如果確認不是從你們這偷的就還給我吧。”沈重樓說完一把奪過那個紙袋，轉身準備離開。

　　不是看不起他，一個打掃衛生的老頭，知道種菜還差不多，怎么懂得植物栽植技術，更何況還是這么珍稀的草藥。

　　“大黃。”老頭似乎在給那條狗下指令。

　　果然那土狗聽到之后，立即朝沈重樓撲了上來。

　　慌得他忙往后退，順勢躲在老頭身后，同時抗議道，“喂，你都說了這草不是你們這的，怎么還讓惡狗咬人？”

　　老頭回頭看他一眼，笑得很是得意，“我是說了這草不是我們這偷的，可是也沒說你可以走啊。”

　　“不是偷的還不讓我走，你到底想怎么樣？”沈重樓不滿道。

　　“告訴我這草是哪來的？”

　　“我自己家里帶來的，有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啦，只要把草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沈重樓覺得好笑，這老頭帶著條惡狗是明目張膽地攔路搶動嗎？

　　他當然不會這么輕易交出自己東西，“要是我不留呢？”

　　“不留你就在這過夜吧。”

　　沈重樓怒了，“你怎么能這么蠻不講理？”

　　“今天老頭我就蠻不講理了。”老頭突然得意地說，“實話告訴你吧，這種草藥我已經好多年沒看到了，它具有生肌活膚的功效，對術后傷口恢復有很好的作用，還可以去疤痕，要是種植成功的話，那些燒傷的患者可就有福了，這可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啊。”

　　原來這老頭什么都懂啊，這讓沈重樓很意外，不過他還是不解，“大爺，你不是打掃衛生的嗎，怎么還懂這些？”

　　卻見老頭頗為得意地說，“這有什么，老頭子我當年可是這植物研究所的所長，前些年退休了閑得慌才回來義務打掃衛生發揮余熱的。”

　　原來是這樣，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他了。

　　沈重樓松了口氣，笑道，“你剛才怎么不明說啊，鬧了這么一場誤會。”

　　沒想到那老頭居然道，“這大星期天的大家都沒上班，老頭子我一個人悶得慌，你自己送上門來了，我為什么不可以拿你來逗逗悶子？”

　　沈重樓被他逗笑，看來是個有趣的老頭，這么說自己歪打正著，遇上真正的專家了。

　　于是他直接說明了來意，“大爺，這幾棵草藥確實可是去疤痕，我來就是想請植物研究所幫忙培育一下，看看能不能大面積人工種值。”

　　“那你跟我來吧。”老頭說完就自顧自推著垃圾車走了。

　　沈重樓只得跟著他先去倒了垃圾，然后又轉進一個小弄堂，進入一個小院子。

　　這里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兩層樓，院子里種著各種各樣的草藥，紫蘇，薄荷，石斛，應有盡有，整個院子顯得生機勃勃。

　　院子中間還有個葡萄架，上面掛著幾串葡萄，已經熟了，在秋日通透明亮的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格外誘人。

　　老頭進屋洗了手出來，看到沈重樓正盯著葡萄架看，便道，“流口都流下來啦，想吃葡萄就自己摘吧。”

　　沈重樓也不客氣，上去摘了一串，拿到院子里水龍頭隨便沖了下，便摘一顆放進嘴里，甜中帶著點酸味，跟外面買的葡萄味道完全不同。

　　老頭則拿了把小鐵鏟先將葡萄架下一個陶盆里的土倒掉，然后從另一個瓷盆里倒了些腐土進去，最后才將沈重樓帶來的那幾棵草藥種下，拿塑料勺滔了一勺水來澆透。

　　“這樣就行了嗎？”沈重樓看了有些不放心，“不用拿到實驗室去溫室培植？”

　　老頭顯得相當自信，“我老頭子種的草藥如果都不行了，那這世界上就沒有行的人了。”

　　口氣真不小，不過沈重樓也沒再說什么，反正就是試一下而已，行不行的頂多就是損失幾個草藥罷了。

　　種好之后沈重樓想離開，老頭卻留他一起吃午飯。

　　從院子里摘了兩個自己種的西紅柿做的西紅柿雞蛋面，味道相當不錯，大黃也跟他們一樣吃面條。

　　吃完飯兩個人在院子里的葡萄樹下聊天，沈重樓這才知道老人叫周紹平，在植物研究所一直研究中藥種植，今年已經七十二歲了，無兒無女，老伴前幾年去世了，現在就他跟那條叫大黃的土狗相依為命。

　　因為一個人閑著也是閑著，所以主動擔負起植物研究所打掃衛生的工作，讓年輕人能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當中。

　　不過所里覺得他年歲已高，只讓他干到年底，他說今后又要一個人跟大黃呆在這院子里，真沒意思。

　　知到他是專門研究中藥種植的，沈重樓簡直像揀到寶似的，立即發出邀請，“周大爺，我正打算弄一個中藥種植基地呢，你要是有興趣的話，來給我當顧問吧？”

　　“你？”周紹平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話，“你是藥材商？”

　　沈重樓搖頭，“不是藥材商，我家里幾代都開中醫診所，今年準備做中成藥，現在外面藥材太多假冒偽劣，用著不放心，所以想自己弄個藥材種植基地，需要像你這樣的老專家指導。”

　　周紹平一聽，兩只略顯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是不是真的啊，別騙我老頭子哦。”

　　“當然是真的，我的廠房就在浦/東，年底就蓋好，你只要能幫我把那幾株草藥種活，同時能大面積種植，我將以一萬塊一個月的高薪聘請你做顧問。”

　　“那就這么定了。”周紹平終于笑了，“其實錢不錢的倒是無所謂，我自己每個月的退休金已經夠花了，只要能讓我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就行了，你放心，這幾棵草藥我一定以處活。”

　　這也算是今天此行的一個意外收獲了，沈重樓很開心，陪著老人一直聊到晚上，在周紹平家吃過晚飯才離開。

　　之后他每個周末都會去看看那幾棵草藥，長勢一直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