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織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悲喜,似乎并沒有被馮尚爆出的料所震撼到,又或許是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只是這是一種潛規則,而且這也不是她的管轄范圍,所以并不關心。周織將自己代入到周織的角色,自己會如何做呢?趙蕎發現自己赫然有點兒不知所措,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還是看看周織會如何做吧。
周織把奏章遞給隨堂太監,“張風,你看一下!”
丞相張風接過奏章翻了起來,這同樣是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看奏章的時候一點兒微表情都沒有,絲毫看不出他的想法。
張風看的速度明顯要比周織快不少,三五下就看完了。
“張風,你怎么看?”周織問道。
“茲事體大,微臣認為需要進一步的調查驗證,如果三皇子真的有違反國法的行為,應該稟告皇上,由皇上定奪。”張風明顯是老成持重之言。
“諸位怎么看?”周織又看向其他大臣。
武將那一列無動于衷,顯然是對這老什子事情不感興趣,一個個站得筆挺,目無斜視,盡顯武人的風范。
倒是有幾個文臣出來符合張風的說法,核心思想就是這件事情需要慎重,需要仔細驗證,切不可草率,趙蕎注意到聽到這些話,馮尚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等這些人說完后,他就迫不及待地發言了:“證據已經如此明顯了,難道諸位不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嗎?”
馮尚神情激動:“那些失去土地的土地將要如何過日子,他們的生活將無所依靠,而據微臣所知,光是金嵐城附近就有超過一千戶的農民失去了土地,而且這個數量還在繼續增加中,如果繼續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形勢已經如此嚴重了嗎?難道魏國只是表面上的繁華,趙蕎不禁想到。
面對馮尚的質問,武將們依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而文臣們則大部分都恍若不聞,眼觀鼻鼻觀心,趙蕎心中在笑,大伙兒都在裝傻呢,倒是馮尚非要把事情的真相擺上臺上。
朝堂上只能聽到馮尚一個人的聲音,大概是因為馮尚的年紀,在朝堂上的資歷,所以大家都會給他一個面子,至少不會明目張膽地斥責。
等到馮尚說完后,張風才淡淡地說道:“馮侍郎,你說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我會派人去調查的,戶部也會做好相關工作,不會讓這些失去了土地的農民流離失所?!?p> 馮尚一愣,他聽懂了張風的潛意識,你一個禮部的侍郎,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不要越俎代庖,否則只會討人嫌,連丞相都已經這么說了,馮尚還能說什么呢,只好退了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說下去也沒有什么效果了,只是免不了在心里嘆息一聲,這朝堂諸公終究還是把自己的私語放在了第一位。
看到馮尚偃旗息鼓,周織暗暗松了一口氣,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愿意跟這位老臣翻臉的,實在是資歷過于老了,歷經幾朝,雖然官位不高,職位也不顯赫,甚至號召力也一般,可是畢竟是老者,能夠和平解決是最好的。
“此事暫且押后,等待調查清楚之后再觀后效,下一個議題?!敝芸椦杆俚財財嗔嗽掝},以免纏綿。
不知道是受了馮尚事件的影響,還是因為本來就沒有大事,接下來出場的大臣提出來的議題都不痛不癢,迅速地就被處理了,然后朝會就結束了,大臣們一一散場,不過太子李純、丞相張風都留了下來。
這就是小朝廷了,趙蕎心想,她突然覺得自己想在的角色有點兒像上官婉兒,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的得力助手,唐朝著名的才女,當然,趙蕎沒有那么臉大,自知自己的政治才能遠遠比不上上官婉兒,周織也不是武則天那樣的狠人,但是在這一刻,趙蕎突然覺得自己扮演的就是上官婉兒的角色。
對于上官婉兒,趙蕎了解得很挺多的,這是一個從小就十分神奇的女兒,相傳婉兒將生時,母親鄭氏夢見一個巨人,給她一秤道:“持此稱量天下士。”鄭氏料想腹中,必是一個男孩,將來必能稱量天下人才,誰知生下地來,卻是一個女兒,鄭氏心中甚是不樂。這婉兒面貌美麗,卻勝過她母親,自幼兒長成聰明伶俐,出世才滿月,鄭氏抱婉兒在懷中戲語道:“汝能稱量天下士么?”婉兒即呀呀地相應。待往后婉兒專秉內政,代朝廷品評天下詩文,果然“稱量天下士”。
不過上官婉兒的結局不太美麗,這點是趙蕎不想重蹈覆轍的,她可不想落得一個凄涼的下場,所以趙蕎覺得自己一定要謹慎,否則一步踏步,只會萬劫不復。
小朝會開始了,依舊是張風第一個發言,他總結了這段時間的朝廷大事,比之前大朝會上還要詳細,太子李純和皇后周織都聽得十分認真,趙蕎也只能當個好好學生了,不過聽張風這樣的總結還挺有意思的。
總結結束后,便是三皇子的事情了,張風開始表明自己的觀點:“三皇子的這件事情,微臣建議由太子和戶部一起協查,盡早得出結果?!?p> “我去調查?”李純有點驚訝,他沒有想到張風會提出這樣的意見,讓他去調查三皇子的事情,他應該知道的,他跟所有皇子的關系都不太好,一方面是因為皇位,這不必多說,另一方面這是因為政治觀念的不同,他主張抑制豪強、分田于民,這使他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卻不后悔。
“是的,微臣相信太子一定會秉公辦理的?!?p> 張風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