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邵則當值時姜社私下偷偷撞他手,姝邵則疑惑的轉過頭去以為姜社在和他鬧,說了聲:“不要走神。”姜社悄悄往一旁的小道上指了指,姝邵則順著他手的方向看去,看見了一個人。
芙璃提了山藥排骨湯,一見姝邵則看見了她就笑開了,笑意盈盈的望著他,看樣子在那個地方站了很久。姝邵則對于先前唐突芙璃一事仍是深感愧疚,彼時看見芙璃過來等他良久,一時間只覺得心上暖洋洋的,總覺得自己應該將更好的東西捧出來,如此才對的上這位姑娘。
“你胞弟的事,我已經托家中人去了,不必擔心。”芙璃主動拉了姝邵則的袖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讓他去旁邊的石欄上小坐,大抵是因為姜社這一群不學無術的羽林郎們都翹首企盼期望他們之間可以發生點什么,芙璃被太多人盯著,臉上更是一片緋紅。
“宮里只有你肯幫我,多謝……”
芙璃端了湯小心翼翼的遞到姝邵則面前,她有點緊張,湯乘的滿擔心灑在姝邵則身上,就捧著送到他手里,姝邵則受寵若驚,芙璃腳尖踢了踢被踩得東倒西歪的草,耳旁姝邵則問她:“你吃過了嗎?”
芙璃點點頭,她本是與姝邵則靠著坐,突然一下轉身對姝邵則說到,“之前打你那一巴掌,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姝邵則看她呆在這局促不安這么久原是擔心這個,喝了一口湯,夸贊道,“如果被你打能有這樣的待遇,那也很劃算。”羽林郎們向來喜歡縮在后面偷聽,難得聽見姝邵則這個木頭樁子開了竅,頓時起了哄齊齊哦了一聲,芙璃頓時將頭埋得更低,看其實很不好意思。姝邵則知道女孩兒都要臉皮薄些,自己便動了動身子往前坐了一點,將芙璃擋在身后,誠然一幅護犢的姿態,芙璃隱在黑暗里,抬眸時光影變動,心底說不出什么滋味。
齊公子在宮門口立了半天,他食過晚飯后看見殷芙璃悄悄的從后門提了屜子走了,他在王宮里東逛西逛的消完食回來也沒見到殷芙璃回來,他當然知道她往哪去了,身為魏國皇子,陳國的大事小事他卻是了如指掌,邁出腳的那步隨即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烏泱泱的一大片云,希望晚些回來的時候不會下太大的雨。
隨侍的宮人準備去內殿取傘掌燈,齊公子將燈盞徑直提在手中,了斷道:“你們不用去了,方才我東西掉在外面自己去找找即可,片刻就回來。”
當芙璃與姝邵則戀戀不舍告別時,往林深處走到一半就看見齊公子操著手立在花叢后面看她,腳下放著四角宮燈,燈光微弱。芙璃心里猛地一跳,齊公子往前走了幾步,芙璃連忙將燈提起來跟在后面。
齊公子語氣輕飄飄的,“看不出來,別人很吃你這套。”芙璃腳步一頓,想必剛才她和姝邵則的話他都聽了大半,芙璃拂過一路的花枝看著齊公子的背影沒有絲毫遲疑說道:“公子與奴是兩個階層的人,公子貴為王親,自然不會懂奴等處事時的小心,一步錯步步皆錯。”齊公子悠哉悠哉的走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芙璃的解釋,芙璃對誰都是打盡算盤,偏偏在這位公子面前什么遮掩都能被一眼看穿。
芙璃對付男人的那一套齊公子半點都不肯吃,齊公子若是知道都直說不加掩飾,話里對她句句都是威脅,看來只能找個理由回披香殿去了。
“公子,奴觀公子對王宮已經熟絡非常,想必不再需奴為公子引路。公主托付奴的事情,奴已經做好,望公子可允奴回去侍奉公主。”
齊公子走上臺階的腳步頓了頓,似有些意外,疑惑的問:“你從哪里看出來本王對王宮十分熟絡?”芙璃這才抬眼看了看四周,齊公子竟然走錯了路,她方才一路上東想西想竟然沒注意。
“……”
“不過既然長平公主讓你回去,那你便回去,改日本王再去拜會公主。”
披香殿燈火惶惶,芙璃走至院中,看見媯樂坐在小凳上磨著珍珠白的貝殼,王綰則緩緩將磨出來的粉末層層篩選,只余最后一絲極細的才收入瓷瓶中。這道工序她特意去仔細看過,每次長平公主提筆勾畫時總會自己親自備選顏料,低等的陳列,中等的入料,最頂級的便拿來入畫,所畫之卷神采千年不敗,嘆為觀止。
媯樂的目光從殷芙璃面前一掃而過,宮里的人多,她沒有印象,少了誰多了誰并不在意。媯樂讓王綰把之前做好的屏風搬出來,有些沉便讓芙璃過去搭把手,因今晚夜色極好,媯樂便一邊畫著屏風一邊歇在軟塌上賞著月色。
“長平,一個人畫畫有什么意思,要得我陪著你,這樣風雅的事才會生的有樂趣。”顏回一個人走在前面,話中帶笑,臂間挽著淺紫團花色批帛,穿的自在舒坦,氣質不凡,遠遠看見如同月下仙子。
“你怎么來了,上次在我這哭哭啼啼的人也不曉得是誰,害,這一次竟然還來找我,再哭我可就不哄了。”
媯樂話中些許指責意味,更多聽起來是在撒嬌,顏回讓人端了幾碟糕點來,其中的杏仁糕與紅豆糕都被媯樂先一步端走,顏回自在軟塌上坐下,媯樂放了筆遣人端了水來凈手,顏回自遞了一塊帕子過去,媯樂接過問她,“怎么想起這么晚過來?”
顏回打了個哈哈,誰不知現在這個時候正好眠呢,只是東宮那邊事情多吵著她睡覺,只好過來看看長平在做什么,披香殿處地清靜,公主所居無人敢叨擾,顏回嘆了口氣,無奈道,“你知曉我這太子妃做的厭煩,天曉得東宮最難伺候竟然不是你兄長,而是那個曲良媛。”
媯樂將一塊紅豆糕正咬了一半,聽到曲良緣三個字愣了片刻,方才開口道,“你先前不是曾提過這位良媛脾性溫和,若非你刻意關照她指不定被宮里的哪位娘娘給下手害死了。”顏回隨即應和道,“是也是也,話雖如此,長平你知道現在什么時辰罷,這位良媛突然想念什么在家中母親包的抄手,我憂心她的身體,膳房的人都歇了我也不好打擾,隨即自己偷偷做了給她送過去,這不送還好,一送過去她那邊就天翻地覆了。”
媯樂緩了緩神,想了半天問道:“該不會你給她抄手里下毒罷?”顏回激動的一拍大腿,猛地點頭,“可不是嘛,說我抄手有毒。”媯樂砸了咂嘴,又細品了品,又說道:“可先前我在太液池旁見她時,她生的柔弱綿綿的,倒不像會攪起波瀾的人,有其他隱情?”
顏回重重嘆了口氣,“我抄手沒煮熟。”
“……”
媯樂扶額。
顏回廚藝同她認識起大家都算知根知底,媯樂廚藝好的沒話說,顏回的廚藝就不止炸廚房一般了的。媯樂憋了半天,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難為你了,乖哈,下次咱們不會就別上了。兄長就她一位寵在心尖的人,你再多煮幾碗,估計就不止下毒這么簡單,別人會懷疑你蓄意謀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