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罷。”
一位未知的白發(fā)老者不知何時擋在媯弈面前,老者緩緩道,
“玄術(shù)師注定不能與凡人有過多糾纏,更不能擅自更改天命,一國之君乃天命所歸,你殺了他,動了國運,天下動蕩,世間所有為此牽連死去的無辜之人,天道只會把這罪孽算在你的身上,你若還不清,自會去找與你有糾纏之人慢慢清算。”
老者望向溫玉所在的方向,“你是我們玄門中,年青一輩的翹楚,不要因為短短數(shù)載葬送己身幾十年的修行。”
“想必如今她身上已經(jīng)有被牽連的跡象,你能救一時,可能救一世嗎?凡世之人就應(yīng)留在凡世。”
青年指向媯弈的劍終于放下,滿地尸首橫陳,眾多玄術(shù)師望向他眼中都是恐懼,青年五指一松,長劍脫落掌心,只道,
“我愿入世,做凡人,天命只清算玄門與人間的罪孽,我入世,不再知天命,生死與天命再無干系。”
眾位玄術(shù)師心中驚愕,重入人間歷經(jīng)人生七苦,簡直是瘋了,世上求探知天道的人如此之多,
成為玄術(shù)師擁有無上的榮光,知曉天命所指,更可況若機緣到時,飛升成仙也說不定,那可是長生不老,他竟然說放棄?
閉五識,去靈根,散盡修為,一刀斬斷與天道的聯(lián)系,自此以后與玄門再無干系,
身體漸漸失去對天地靈氣的感知,意識對環(huán)境的感知也漸漸模糊,習慣了預(yù)知,青年最后一眼勘探天命,天命中,白霧茫茫一片,再無蒼生。
青年最后看一眼溫玉,原來沒有靈力,身體對情感的感知是如此深刻的陌生。
“給孤拿下!”媯弈見機會終于來了,怒不可遏道。
“不要!”溫玉驚叫出聲。
雙方明顯都停滯了一瞬,隨即而起的就是無法控制的暴動,此次圍攻至第二日天明,
這場鬧劇終以青年最后一絲靈力消耗殆盡被困,媯弈身負重傷,溫玉也被重傷經(jīng)脈無法再提劍而結(jié)束。在場百位玄術(shù)師除去當場斃命著逃得逃散的散,五千羽林衛(wèi)也所剩不過幾十人。
在這個時刻,溫玉養(yǎng)好自己身上的傷便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媯弈兩月,期間種種都是為了她的那位老師求情,媯弈傷好那日,殿外狂風驟雨,溫玉總是酉時來為他換藥,
今日電閃雷鳴也不例外,好像那些女孩兒怕的東西對她來說都不可怕,她一直都這樣遇事冷靜。
媯弈細細打量著她,因為那個人,所以愿意低聲下氣的來請求他,愿意對他說好話,愿意對他做這樣溫存的事,女子姣好的面容上肌膚細膩白皙,唇瓣如點點櫻花色,睫毛微顫,似是感受到他不加掩飾的目光,
她手上的動作加快,打算迅速處理完就離開,媯弈看向溫玉皓白的手腕,風雨不停,他一時間被迷了心竅,伸手握住了那十指纖纖。
溫玉似是被嚇到,一下將藥盤打翻在地,她慌忙蹲下身去撿,“你這兩月不止是照料我一個,還有你的那位老師對嗎?”
“那《浮世繪卷》孤也是好不容易從云瑨山求來的,為了困住他,殺了他,你可知我等今日了多久,阿玉?”望向媯弈愈漸瘋魔的表情,溫玉惶恐的起身掙扎著離開。
“王上,自重!”
“自重?你我本是夫妻,你告訴我什么叫自重?圖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叫自重?”媯弈將她拖拽至床榻上,殿外雷聲轟隆不停,電光停滯的一瞬,襯得他眼神尤為可怖,溫玉拼了命的掙扎哭喊,除了衣錦裂帛之聲伴著大雨磅礴,再無人回應(yīng)。
床榻上并未有落紅,而是干干凈凈一片潔白,媯弈一手掐住溫玉的脖子,雙目赤紅道,“我早該知道你跟他在一起,我竟然還心存有一絲祈望。”
溫玉眼角淚珠滑至脖頸,不為自己爭辯一句,仿佛在他人面前提起她的那位老師都是褻瀆。
溫玉被困在宮中三月,溫音進宮探望,進了鳳儀殿看見溫玉靠著軟榻上發(fā)呆,見是她來了,便差人奉了茶叫她坐,溫音試探著開口道,“三月前……”宮里那場動亂,有些風頭傳出來,但不多,那些玄術(shù)師一個個瘋了似的從宮里逃竄出來,在民間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阿音,世上之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是會被拉回命定之時,我探問過天命,我與老師,本就沒有緣分,是我強求,逆天而行,害了老師,我自己也……”溫玉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本應(yīng)該靈力流轉(zhuǎn)的指尖再也無法調(diào)動天地靈氣,窺探過凡世之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宿命。
“《浮世繪卷》是玄門之物,困在卷中,非外力不可開。卷軸在哪?阿音?”溫音似被驚到一般,后退了半步,囹圄道“我不知,或許,是被王上放在了某處。”
溫音也不知她是如何拿到的卷軸,那卷軸一直由她看管,待她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之時,為時已晚,溫玉用自己的精血強開卷軸,事情的發(fā)展?jié)u漸往不可扭轉(zhuǎn)的方向而緩緩轉(zhuǎn)動,也正是此刻溫玉被診出已有三月身孕,媯弈下旨將她師徒二人關(guān)入死牢,秘密處死。
而溫氏一族則以通敵叛國之名,誅滅九族,與此事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達官貴族亦是難逃其咎,而知曉此事的宮婢軍衛(wèi)一概不留,鮮血蜿蜒而下匯成溪流,浸透了整個王城,這場惡夢隨著冬日落下的第一朵霜花而歸于寂靜。不日,陳國新君嗜血好殺之名傳遍天下。
王宮內(nèi),燈火惶惶,陳王握住媯樂的脖頸,看她從掙扎漸漸的平靜的倒了下去,那從容赴死的眼神亦是深深刺痛了他,溫玉!
“既然不愿順從,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孤的身旁。”
陳王此刻瘋魔癲狂的模樣被沖進來的媯弈制止道:“不可!”
陳王血紅的眼睛漸漸平復(fù),這股情緒,十余載過去,至今他也無法釋懷,陳王打量了媯弈一眼,松開了媯樂,往日明媚昭然的女子此刻無聲無息,
陳王問道:“太子,你受傷了?”
媯弈掃了一眼自己臂膀上不斷滲血的傷口道,“宮中刺客已被截殺,父王不必擔憂。”
陳王略微點頭,道:“退下吧。”媯弈將媯樂抱起,少女身姿單薄,抱在手中沒多少分量,唇上毫無血色,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他懷中,寂靜無聲,行至宮外,
眾人瞧見公主脖頸上的紅痕和一身血跡斑斑的模樣,一切昭然若揭,你我眼觀鼻鼻觀心,王室秘辛知道越多,活得便不長,恪守本分就好。
媯樂氣息漸漸微弱,媯弈抱著她,就近尋了一處樓閣,打開窗扇,將她的衣衫褪至肩下,解開腰間的系帶,使得衣衫松散些,長發(fā)散落,顯得她格外純善,媯樂低頭,為她渡氣,月色無邊,散落窗扉,似是神祇低眸,沒有人來,沒有人往,世間光影在此停滯。
待她臉色逐漸紅潤之時,他緩緩離開她的唇畔,他心中的情緒不斷的動蕩難安。媯弈回想今夜種種,自宮中救下曲壁,封為良媛,不過念及她腹中是王上之子,今日宴會上姝如等不及要對曲壁下手,而王上多疑,一切都如他所想那般,除了長平。

維清
全書第一吻出現(xiàn)了,是誰喜歡我不說,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