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心的印痕再次閃動,密集的紋路如蜘蛛網一般從額頭往下延伸,如果布崇一面前有塊鏡子的話,他一定會發現此刻的他看起來很是猙獰可怖。
暗紅色的線條覆蓋了他整個身體,他一只手還按在青銅鼎壁上,手心傳來淡淡的溫熱。他舉起另一只手,從沒被獸皮衣遮擋的手臂來看,猶如是充血的經脈,還帶著一點微微的刺痛感和灼熱感。
當那暗紅紋路再次縮回額心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些不可察覺的變化,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種變化,以后才能沒有阻礙的運轉巫力吧。
望著下方眾人投來羨慕的目光,心里其實也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得到了長青樹種。暗紅色紋路從額心展開又收縮,收縮后再次展開,如此重復著。
一次...兩次...五次...八次!
布崇一皺了皺眉頭,怎么會這樣?他有些想不明白,已經八次了,這印痕好像還有余力。
傳承覺醒時,暗紅紋路在體內運轉的周天數越多,覺醒后的血脈等階越高。而天賦覺醒與之相差不多,印痕舒展紋路次數越多,代表血脈等階越高。
然而這都已經八次了,布崇一能夠清晰的察覺到,如果他不加以阻止,絕對還會舒展第九次,甚至十次。難道這也是神種帶來的影響?
當額心的印痕要再次閃動時,他急忙催動靈魂海內的金色神種,神種射出一道金光,穿出靈魂海來到了額心處,將那印痕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額心處金芒一閃,那道暗紅色印痕立沒入皮膚,消失不見。
布崇一額心有些疼痛,他能感覺到被壓制的那股能量在金色光芒里瘋狂沖撞。該死!不能讓它出來!
額心印痕舒展八次,意味著他覺醒的血脈已經達到了八階,八階神脈可不只是高階神脈那么簡單,那是頂級神脈了。
布崇一松開了按在青銅鼎壁上的那只手,他心里有些慌亂,想起歷史上也曾有過一個人直接覺醒了八階神脈,那人好像是血脈返祖,不過他沒能成長起來就死了,據說是死于一次歷練,但也有傳言說他是被人設了陷阱,因為他的潛力太過巨大已經威脅到了部落種族的發展平衡。
他擔心自己也會遇到類似的事情,也害怕額心的金色光芒壓制不住那團暗紅能量。
此時階梯下方也傳來了孩子們的哄鬧聲。
“喂!你看清楚沒,他覺醒了幾階神脈?”
“七階吧,真厲害啊!之前也只有第一個上去的那個女孩覺醒了七階神脈,聽說那是族長的女兒。”
“不是,我一直注意著,八次!他覺醒的是八階神脈!”
“怎么可能?部落史上有出現過天賦覺醒八階神脈的人嗎?”
“好像沒有!”
……
聽著眾人的議論,布崇一知道他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下階梯。
來到大祭司身前時,他發現大祭司握著權杖的蒼老的手都在輕微抖動。
大祭司帶著面具,看不到他此時的神情,他抬起頭來環顧四周,權杖在地上一剁,待孩子們的喧鬧嘈雜聲平息以后開口朗聲道:“今年的入氏覺醒很不錯,已經出現兩個七階神脈覺醒者了,我布崇氏百年內將再添兩位巫王。孩子們,已經參與了覺醒儀式的可以下祭壇了,還沒有參加覺醒的,繼續儀式!”
一些堅持認為布崇一覺醒了八階神脈的孩子,都覺得大祭司肯定看花了眼,不過就大祭司在族中的至高地位,也沒有誰會去質疑他有沒有說謊。
一部分孩子已經沿著祭壇階梯朝下走去,成功覺醒的當然是急著去給家人報喜,而覺醒失敗的,也沒什么心思再看他人的表演了。
布崇一正要轉身走開的時候,腦海中想起一道聲音。“孩子,你不用再回去了,先住在大塢城,過兩天會有人帶你去巫士學府進修,讓你的家人也都盡快過來吧。”
聲音慈祥,但言語卻不容反駁。布崇一抬頭望向大祭司,卻老爺爺依舊平靜的對著青銅巨鼎,并沒有看他,但他知道,那是大祭司給他傳的話,用的是靈魂傳聲。
他也沒有回話,只是對著大祭司點了點頭,然后轉身走向大龍大虎。
待布崇一走后,大祭司才回過頭來望向那個小小的身影,他的內心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靜。八階神脈啊,那可是理論上能夠直達巫圣層次的極品神脈,縱觀新部落史冊,每一位巫圣都是他所在時代的天驕,是時代的引領者,開拓者,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布崇氏還能有望再出現一位巫圣。
...
經歷了眾人從羨慕嫉妒再到崇敬的目光,布崇一心緒也不再強烈起伏了,至少額心的能量已經被很好的壓制了下來。
還沒走幾步,大龍和大虎就奔跑者迎了上來,前者見到布崇一就是一頓熱情擁抱。
“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的天啊,七階神脈,你確定你是你是爸媽親生的?還是你吃了什么天材地寶啊?過來跟我說說!”
那熱情的模樣,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的朋友,不,是好哥們,是親兄弟!
布崇一是真的拿這傻貨沒轍,一把將他扒到一邊,然后看向大虎:“該你了,祝你好運。”他看到大虎振奮的神色,知道這位朋友是真心為他感到高興。同時,大虎的某子中也有一些復雜,布崇一不是很了解他現在的心情,但還是多少能夠體會一些。
大虎是很想要覺醒神脈的,不是為了變的多么強大,而是希望能夠習得巫術治愈母親。如今大龍和布崇一都成功覺醒了,而他呢,他清楚自身的情況,像天賦覺醒這種低概率的事情他都不相信自己也能有那般好運。
看著大虎有些蕭瑟的背影,布崇一也只有在心里祈禱他能成功,雖然機會真的很渺茫。自己畢竟有神種相助,而大虎,很有可能跟大多數孩子一樣,一輩子都只能待在山里過了。
靜下心來的時候,他也在想,自己之所以能夠覺醒神脈,而且是極品神脈,必然是神種的功勞。可神種除了幫他完整的開辟出了靈魂海,把他的靈魂凝實以外,也沒有其他地方能夠助自己覺醒了。吸收轉化能量?這好像一點都搭不上邊吧!
難道所謂的天賦覺醒,是指的靈魂?靈魂的凝實程度,或者是靈魂海的開辟程度?
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在布崇一思考著這些時,通往鼎壁的階梯上,一人頹喪著走了下來,然后大虎朝上走去,走下來那人明顯是失敗者大軍中的一員,下了階梯后沒有停步,直接朝祭壇下方走去。
布崇一和大龍凝視著大虎的動作,比起身旁的其他人,他們無疑更加關注現在的情況。
大虎來到鼎壁處,一只手直接印了上去,感受著手的另一邊傳來的能量波動。他的手按的很用力,眼睛死死盯著手指處,多么希望有那蜘蛛網般的暗紅紋路從指尖蔓延過來,即使比別人多承受些痛楚,或者他寧愿葬掉這只沒用的手臂,來換取一次覺醒的機會。
良久,青銅巨鼎都沒有傳來反饋,這說明他沒有機會覺醒神脈了,沒有機會成為巫了。
這一點,他是早有準備的,可是,心里還是不甘啊。母親癱瘓在床,不僅僅是雙腿廢掉那么簡單,她的身體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只能躺在病床上被人照顧著。
或許這就是命,他和父親還可以狩獵為生,一家人的基礎生活也完全不必擔心,說不定哪天運氣好,找到一株可以解決母親病狀的神藥呢。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是眼珠子還是不自覺的充血,他將手放開鼎壁,握成拳頭,使出全身力氣一拳轟出。
鼎壁很結實,大虎的拳頭砸在上面沒有震響傳出,而那反彈的力度卻讓他手背發麻。大虎活動了下那幾根不聽使喚的手指,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扭身走下階梯。
來到布崇一和大龍面前,他也只是苦笑搖了搖頭,一句話沒說,又恢復了往日憨厚呆立的模樣。
布崇一見此也是無奈嘆息,他看向大虎,后者此時的狀態并無異常,可他還是明銳的察覺到,大虎的眼中已經沒了剛毅堅定的神采,或許過不了幾天就會恢復,但這一刻,確實有些死氣沉沉。
就連平日里喜歡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傻貨大龍,此時也緊閉雙唇,他和大虎很小就在一起玩耍,兩人的感情可比剛認識不久的布崇一要深多了,想到兩兄弟以后只能分各兩地,大龍也沒心思再冒嘴炮了。
明明早有預料的事,現在的氣氛還是有些沉重。
“我呢下去吧,也該給你們倆慶祝一下,特別是小一。”大龍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不過臉色卻十分真誠,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掃了朋友的性質,畢竟小一覺醒頂級神脈的事本就值得慶祝。
“大虎,我想,我應該有辦法幫你覺醒神脈...”布崇一開口道,他自己也不太確定,所以不敢打什么包票。
大龍驚訝的看向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后又看看大虎,看看周圍,伸手掏了掏耳洞,又把目光轉向布崇一。
大虎也是愣了愣,然后開口道:“小一,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是我已經不在乎...”
布崇一打斷了大虎的話,臉色認真道:“可以試試,大龍,你幫忙擋著點,別讓其他人看出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