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望開車的情況下，從一個村子到另一個村子似乎不成為什么距離，一旦步行走起來，雖然村與村之間遙遙相望，走起來也得半天光景，單大媽與小女孩剛剛走過一個村子，就累得坐在村口，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小女孩畢竟不同，見單大娘坐下遲遲不動，便問她：“你走累了嗎？”

　　單大媽點點頭，又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樹木和房屋說：“那邊也是個小村子吧？從這里到那個村子，有幾里路？”

　　小女孩笑笑：“幾里路我也不知道，反正沒多遠。”

　　單大媽看著路上來往的車輛，只得站起身，不料她往前走了沒有幾步，手機忽然響了，里面傳來兒子單良的聲音：“媽你去了哪里？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單大媽沒好氣地對著手機說：“你還知道找我？我問你，你昨晚去了哪里？”

　　“我回家了呀！”單良理直氣壯。

　　“說好的你在那里替我看護病人，我今早上來換你的，怎么就回家了？”

　　“那病人已經醒了，再說又不是咱們自己家的什么人，而且那里還有醫生護士，難道還要我們一直守下去嗎？”兒子不滿的語氣從聽筒傳出來，單大媽甚至都能看得到兒子緊皺眉頭的不耐煩的樣子。

　　“可是現在，那病人不見了！”

　　“不見了？”

　　“是的。我今天早上到醫院，那個病房就空了。”

　　單良沉默了一下才說：“不見了也是醫院的事，跟我，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已經盡到了一個旁觀者的義務……”單良說到這里，似乎聽到了母親在聽筒這頭的冷笑，便打住了，轉而問：“你找他們醫院值班的醫生問了嗎？他們怎么說？”

　　“他們說是給他家屬接走了，可又說不出是什么家屬，是兒女還是老伴，連個電話都不肯透露……”

　　“媽你不會再去到處找那個病人吧？”

　　“他病成那樣，死活都不知道，我當然是想問清楚，他們究竟把他弄哪里去了？”

　　“我的天呀！”單良在電話里叫起來，“媽，你有完沒完啊！你孫子病了，你還要不要回來看看他呀？”

　　單大媽一聽孫子病了，便不由得著急起來，忽然電話就斷了。單大媽急著往回撥，可是總也撥不通。一旁那個小女孩懂事地說：“我們這里的信號不好，奶奶別著急。”

　　單大媽也顧不上跟小女孩說什么，一邊不停地按健。無奈怎么撥打也都是盲音，無奈地嘆口氣。

　　她那里剛一停止按健，就有電話打了進來，原來對方也一直在撥她的號碼。

　　她拿起手機一接聽，卻是單秀的電話：“媽你現在在哪兒？我和哥到處找不到你！”

　　單大媽說了，又問孫子的病情，得知是感冒發燒，便有點心慌：“那……”

　　單秀在電話里說：“媽你哪也別去，就在那里等著，我們開車去接你。”

　　單大媽想了想，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手上還有一張藥方要拿，這附近又沒有合適的藥店，便也只得答應了單秀，告訴了她現在所在的地址。

　　小女孩抬頭望著她：“奶奶，我們不找了嗎？”

　　單大媽朝她看了看：“找，一定要找，可我現在得先回去拿藥，等拿了藥再來找你，你再陪我一起找，好不好？”

　　“我們這里也有買藥的地方的，不用回去拿藥。”

　　“是嗎？”

　　小女孩朝前面一片樹木蔥蘢的地方指了指：“那兒有個超市，超市里就有藥賣，我平時感冒發燒，奶奶都是到那里給我買藥的。”

　　單大媽朝前面看了看，搖頭說：“這幾種藥不同，那里可能不會有賣。就是有也不會全的。再說奶奶回去還有事情，等辦完了事再來找吧。”

　　小女孩有點不放心地望著她說：“您辦完了事，還會來嗎？”

　　“會的。”

　　單大媽對著婉秋斷斷續續地終于說到了這里，她告訴婉秋，她后來被兒子接回到家里，小孫子的病并不要緊，她在城里一刻也沒有停，直奔藥店買了藥，再回到收容所附近的那片村莊，卻怎么也找不到先前陪她的小女孩，生病的老頭兒更是蹤影全無。

　　婉秋在單大媽嘮嘮叨叨的敘述中，一直懸心地聽著，一會兒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一會兒又感到安慰與釋懷，更多的是不安與感恩，直到聽完單大媽的說到這里，才一把抓住單大媽的手，眼含著熱淚說：“大媽，太感謝您了！叫我對您說什么好呢？是我們晚輩人沒有照顧好他，才讓他一個人走丟了，竟然給大媽您帶來這么多的麻煩！”

　　“麻煩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你是他的什么人呢？”單大媽瞧著婉秋的模樣，打量著問。

　　“是兒媳。”婉秋說著，竟有些哽咽了。

　　“哦。”單大媽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繼續問道：“讓你一個做兒媳的出門來尋找公爹，他的兒子、你的男人呢？”

　　婉秋有些為難地說了，最后解釋道：“實在沒辦法，家里人口少，這個時候能出來的也就只有我了。”

　　“也是難得。大媽先前錯怪你了，別往心里去哈。”單大媽說著話，拍了拍婉秋的手臂。

　　“哪里，我感激還感激不過來呢！”緊接著又問了醫院和收容所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