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夜夜被那些亡靈驚醒，折磨地苦不堪言。可那些你對亡靈的恐懼全來自于你那不安的內心。”
“你難道不會因為殺了人而被亡靈糾纏著夜夜不得安生嗎？”
“不會。因為我相信，我殺的都會該殺之人，而不是無辜的人。”
那些折磨人心智的亡靈只是來自于你矛盾不安的內心。
華三更未在言語，今天奉三是給她來上課了。她也終于在他面前，露出了最無助最脆弱的一面。她內心深處隱晦的心思也全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她這樣的人，不適合做個仙師。
“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華三更轉過身走到桌子前，拿起了聚靈袋。那女孩兒她不方便移到桌子這邊，就不會把桌子上的聚靈袋拿到女孩兒這邊嗎？
聚靈袋已經裝了不少東西，本來不大的屋子一下子空了不少。
華三更輕輕地把那女孩兒裝進去聚靈袋，才把口子一扎，甩手背在了身后，大步向門外走去。
她已經沒心思再去想一些惡毒的法子拷問老魯和老三兒阿古和寶藏的事兒了。這一切就讓吳冀自己隨緣分去尋吧。此刻，她只想著回去先把被玉琵琶殺害的無辜亡靈超度了，讓她們能早日投胎轉世。
離了上陽宮好幾年，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個降妖除魔的仙師。為亡靈超度的咒語好像是上輩子念過的。
自從離開了上陽宮，她再也沒有認真做個正派仙師了。她早就走上了世人眼中的邪門歪道。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善，什么是惡？但求無愧于心，保持一顆赤誠初心不變。
在看到那間小小的屋子聚滿了亡靈，她再不能無動于衷。當她看到那女孩兒的時候，不僅是因為有些膽怯，更是不想看到那么年輕單純的一個生命就那樣凋謝。她受不了那樣殘忍的過程。
“奉三，我突然不想隨便殺人了。以后……除了報仇，其他的事都不做了吧。我想做個好人，我想盡力幫助別人。你說……我這樣的壞人，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嗎？“
馬車在疾風中飛奔著，華三更的話夾雜著車廂外呼嘯而過的風，冷冷地吹地人無比清醒。
“改變，無論何時都不會遲。“
“可我討厭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多的是道貌岸然，蛇鼠兩端之輩。“
“那咱們就自成一派。不和他們同流合污。“奉三歪著頭，戲謔地看著華三更。
“還同流合污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有多么品德高尚，氣度高雅呢！結果，一不小心聽說了我之前的豐功偉績，才知道我原來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你是大惡人。是我一個人的小惡人。“
“嗯？你說什么？“
“沒說啥。“奉三狡黠一笑。
華三更沉下臉，掐了一把奉三的胳膊，“你故意的是不是？！小狐貍，我說你最近怎么這么喜歡笑啊！各種笑！有什么那么好笑嗎？“
奉三還是不言不語，只是勾起嘴角笑著。那又帥又可愛的臉看著多了些柔和。
“哦！對了！我突然想起個大事！“華三更刷的一下轉過頭看著奉三，眼睛瞪地大大的。
“我發現！我的胳膊怎么就好了呢？！那會兒分明斷掉了！這會兒想想，我自從那玉琵琶的床上醒來以后就慢慢地有了力氣，然后還能坐起身了！最后我還站了起來和你說話，還……還……“
“還什么呀？“奉三笑意盈盈，一雙狐貍眼，滿是狡黠。
“還！還抱了你！“華三更理直氣壯，憋著一股氣，揪起奉三的耳朵就是震耳欲聾的一吼。奉三那明擺著地調笑她，她可不是那羞答答受別人調笑的女子，她可不會輕易認輸。
“真奇怪啊！我那會子就突然好了，手也好了，力氣也有了，最重要的是！這都幾個時辰了，我還沒有變回去誒！“
奉三憋著笑，還是忍俊不禁，“你終于發現了啊！“
華三更不可置信地伸長了脖子，嘴巴抽搐，陰陽怪氣地問，“你早就發現了？“
華三更不可置信地伸長了脖子，嘴巴抽搐，陰陽怪氣地問，“你早就發現了？“
“我親手做的皮囊，我怎么會不清楚它的變化，我是算準了到變回原型的時間才去找你的。“
“可那是穿在我身上的呀！要清楚也應該是我更清楚！還有，你給我說明白了，你為什么來那么遲！再差個一時半刻，我說不定就被他折磨死了，你知道不？！你得給我一個解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解釋！“華三更拼命沖著奉三的耳朵吼，生怕震不聾他。
“呀！小聲點小聲點。主子你的嗓子不疼嗎？我來的遲，還不是因為你讓那岐羅山的土匪頭子把我給殺了。我可是你的式神呀！你就那么對我……“奉三癟著嘴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華三更一陣惡寒，“要是一個你能那么容易就被一個土匪頭子殺了，那我要你干啥？！“
“哼！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讓那魁梧大漢把我殺了。我死沒死的不重要，反正你都那么說了。“
“咦……“華三更不住地砸吧砸吧嘴，“還不都是你非得裝瘋賣傻，要賣主求榮！“
“呵！我那還不是為了讓你更好地打入內部？！如果我在的話，他能那么放心大膽地請咱倆進去喝茶？“
“你你你？！！“華三更一時氣結，伸出指頭指了半天，愣是沒說出個像話的話來。最后一咬牙，一巴掌拍在了奉三大腿上。
“我才是主子！“又是一腳踢在了奉三的小腿上，怒喝道，“老子才是你主子！“
“你敢頂嘴試試！啊？！“
奉三迅速失了笑意，垮下一張臉，喪氣地說，“得，您主子，您厲害！“
華三更看那奉三吃癟的樣子，很是受用。抖落著腿，搭在車廂梆坎上，讓奉三給她捶腿，然后又端起一盤瓜子，美滋滋地嗑了起來。
邊嗑瓜子邊含糊不清地說，“奉三，我覺得我這會兒有法力了耶！“
“哦，是嘛……“奉三一下一下地給捶著腿，蔫蔫地回應道。
華三更不以為忤，繼續嘚瑟地磕著瓜子，含糊不清地說著話，“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的血液在流動了耶！“
奉三:“哦，是嘛……“
華三更嗑著瓜子，抖著腿，“我覺得我變回來了耶！“
奉三:“哦，是嘛……“
華三更:“我怎么變成了小孩兒一次后，再長大怎么還覺得自己跟個寶寶似的啊！這和之前的我不太一樣啊！我怎么就突然性情大變了呢！是不是我的式神故意做法兒呀！“華三更扶著腦袋，頭痛不已。
奉三好不容易才能她說完了，于是想也沒想就緊接著說了一句，“哦，是嘛……“
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連忙說道，“可能需要一個過渡期，過段時間，你就正常了，何況，你不是本來就喜怒無常，變幻莫測么。這可賴不著你的式神身上。“
“那，我的式神……“華三更放下瓜子，慢慢地靠近了奉三，雙眼目不轉視地盯著他的眼睛。
“那，我的式神……“華三更放下瓜子，慢慢地靠近了奉三，雙眼目不轉視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猜猜，是因為什么，我變回去了呢？是因為那顆藥嗎？可那藥是玉琵琶給我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藥，我怎么可能那么快蘇醒？還是因為我中的毒時間太長了，自己解開了？或者說……是因為玉琵琶房里的那些亡靈，我吸收了那些腐朽之氣？還是我本身的求生欲望？”
“咦……還求生欲望呢……”奉三一臉地嫌棄，“瞎猜測什么，一天天地，就知道胡說。”
華三更不高興了，“那你說，是因為什么？”
奉三:“就是因為藥丸。”
“咦？你怎么知道？說得這么肯定？”
華三更突然覺得她一直是小瞧這個奉三了。明明都和她是第一次來岐羅山。可他怎么就知道玉琵琶做過的壞事，還有那“臉譜”的事，以及那床下女孩兒的事？
奉三當然不是未卜先知的神算子百事通，他指了指車里角落放著的琵琶。
那是玉琵琶房間角落里放著的琵琶。雖然好像放置了很久，卻沒有一絲的灰塵。像是被人精心呵護擦拭過的。
奉三就是伸出他那纖長的漂亮的手指，指著那琵琶說，“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