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浩然趕緊集中精神向那個黑物望去。它的身軀很龐大,他們先前遇到的那伽小蛇在這“龍王”面前,簡直猶如小寵物一般。和那伽蛇一樣,那伽王的身上也長著同樣密密麻麻的鱗甲。它的身軀遠(yuǎn)比小蛇強(qiáng)壯,甚至比人類中的最強(qiáng)壯者還要大上一圈。它沒有腿,全憑一條碩大的尾巴盤旋在身子底下來支撐起強(qiáng)壯的上半身。另一點與小蛇明顯不同的是,那伽王還跟人類一樣長著兩只手,其中一只手握著一柄錘子形狀的武器。更奇特的是,它的肩膀上還有扇形的冠蓋,就好像京劇武生肩膀背后插著的小旗那樣,看上去甚是威武。
不幸的是,那伽王似乎聽到了田中發(fā)出的聲音,轉(zhuǎn)過身來往三人所處的方向望了一眼。它肩膀上的冠蓋也隨之一起朝向許浩然他們所站著的地方。
看清冠蓋正面的一瞬間,許浩然驚呆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冠蓋,而是數(shù)不清數(shù)量的眼鏡蛇蛇頭!那些蛇頭從那伽王的兩側(cè)肩膀上生長出來,呈扇形并排立在那伽王的腦袋后方。紅色的蛇信從這些蛇頭的嘴里不停地吐出,雖然隔得還很遠(yuǎn),許浩然依然覺得自己聽到了蛇吐信時發(fā)出的恐怖的“嘶嘶”聲。
“這……這東西怎么長得那么恐怖!”許浩然哆嗦著問田中。
“印度傳說里的那伽王就是這樣的。印度的那伽,其實是從蛇神格化而來的,所以剛才我們看見的小那伽本質(zhì)上還是蛇。但那伽王不同,在印度教傳說和佛教典籍里都有明確的記載,說這些那伽王有多頭、多足,生活在龍宮之中。”
“龍……宮?”許浩然實在無法將眼前這陰測測的地方跟傳說中富麗堂皇的龍宮聯(lián)系起來。
“這說明我們找對地方了。”韓克白突然插了一句。
“嗯。”田中點頭回應(yīng)道,“按照印度的傳統(tǒng),龍宮是個藏寶的地方。尤其是當(dāng)人間經(jīng)歷末法時代,正法不行的時候,龍宮會擔(dān)負(fù)起收藏保管正法的任務(wù)。傳說印度佛教宗師龍樹菩薩就曾進(jìn)入龍宮開七寶藏,被龍王授與不存于世的諸多奧義經(jīng)典。龍王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很有可能是因為它們在守護(hù)著某些重要的寶藏。”
“這……”雖然許浩然也很向往能有一段入龍宮盜寶的經(jīng)歷,但問題在于他實在看不出他們?nèi)私M成的小分隊在面對這么一大群令人作嘔的那伽面前有什么勝算。那伽王肩膀上那不斷涌動的蛇頭,始終朝著他們的方向,讓他從頭到腳都覺得非常地不舒服,“它……好像一直在看著我們,我們是不是該先躲一躲?”
“不,它并沒有看我們,”韓克白說,“它在看我們腳下。”
咦?我們腳下?有什么東西?許浩然聞言趕緊就是趴在石梯上,把腦袋伸出一點繞過石梯的阻擋往下看去。只見一大群黑壓壓的那伽蛇朝著同一方向挺直著上身,擺出攻擊前的預(yù)備姿態(tài)。而站在這群那伽中間的、儼然一副首領(lǐng)態(tài)勢的是另一頭那伽王。這頭那伽王的體型比先前那頭略小一些,但它的蛇頭卻顯得更密,好像長在它頭上的頭發(fā)一樣,這些蛇頭展現(xiàn)出的攻擊性也更強(qiáng),讓人聯(lián)想到希臘神話中的美杜莎。
為了看清它們包圍的對象是誰,許浩然壯著膽子又把頭往外伸出去了一點。是伯爵他們!此刻,伯爵被迫靠在墻壁上,而馬特和拉希德兩人擋在她的身前,保護(hù)她不受那伽的攻擊。情況看起來非常危急。
“是……是伯爵!”許浩然收回頭,低聲向他身邊的兩人提示道,“看上去他們不太好啊!”
韓克白和田中沒有作出回應(yīng)。看來他們早就對底下的情況一清二楚了。
“我們得想辦法盡快找出這些東西的弱點。”田中嚴(yán)肅地說。
田中話音剛落,底下響起一個沉悶的聲音,隨之伴隨而來的是那伽的慘叫聲,以及一陣灼人的熱浪。許浩然趕緊又把頭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點去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馬特正手持一個巨大的火焰噴射器,朝著那伽蛇最密集的地方釋放著火焰。火焰在水面上熊熊燃燒著,那伽蛇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燒死燒傷不計其數(shù)。
“他們怕火!”許浩然有些興奮,看來伯爵他們早就對此有所準(zhǔn)備。
“嗯,這跟佛經(jīng)記載很吻合。”田中頷首點頭說道,“《長阿含經(jīng)》里記載‘諸龍皆被熱風(fēng)、熱沙著身,受皮肉骨髓燒灼之苦惱’,這些那伽應(yīng)該怕火。”
“那就好了!我們就等著伯爵他們用火焰噴射器把底下的眼鏡蛇全部干掉就行了!”許浩然一想不用下去跟那些恐怖的生物面對面,心里一陣輕松。
“不,沒這么簡單。”韓克白又發(fā)話了,一如既往地給許浩然潑了一盆冷水,“你再看。”
盡管心里一萬個不樂意,許浩然還是把頭又探了出去。只見底下的水潭中,火焰已經(jīng)漸漸熄滅,剛才灼燒過的地方堆起了不少被燒死的那伽尸體,但更多的那伽從后面涌了上來,踏在同伴的尸體上,繼續(xù)將伯爵三人死死困在包圍圈里。
“這些那伽數(shù)量太多,僅憑一支火焰噴射器,恐怕是燒不完的。而且,它們不會輕易受到同伴的死亡所影響,它們的嗜血本能只會讓它們一心獵殺眼中的獵物。”田中又說。
“不過還是幸好他們有火焰噴射器,至少能跟那伽蛇群對峙一下。”許浩然覺得韓克白和田中太悲觀,總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調(diào)性不對,拼命想要往回拉一點。
“這不是對峙。”韓克白說,“那伽們并未使出全力。”
“啊?不可能吧?”許浩然大驚失色。
“底下明明有兩頭那伽王,卻只有一頭在攻擊他們,另一頭只是在一旁觀察。如果兩頭那伽王同時發(fā)起攻擊,伯爵他們可能早就一命嗚呼了。”田中的語氣頗為沉重。
“它們是在玩弄死到臨頭的獵物,消耗他們的體力和意志力,以俟最后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