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衣悠悠醒轉,入眼便是牧小筱略顯憔悴的面龐。
“你終于醒了。”牧小筱見他睜了眼睛,總算松了口氣。
韋衣稀里糊涂,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先回了聲“小筱”,然后想要坐起來,卻發覺根本使不上力氣,胸口處還悶痛得厲害,只好移動視線觀察起周圍來。
很快,他便萬分訝異地認出,自己此刻和牧小筱二人所處的,竟是間陰暗潮濕的牢房之中,僅有一扇鐵欄窗吝嗇地放進來一縷陽光,卻也只是聊以慰藉罷了。
“這里是縣牢?”韋衣連忙問道。
牧小筱點了點頭。
“我們怎么會在這兒?那兩個風馬牛的家伙呢?小花她真的……咳咳!”顯然韋衣的傷還沒好利索。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牧小筱說道:“不過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告訴我,你所記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最后……小花她被……扭斷脖子,倒下來時一直在看著我。”韋衣情緒沉重地回憶道。
牧小筱體諒他的哀愁,輕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太難過了。”
“小花是來找我的,所以若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慘遭毒手。”韋衣的語氣帶著自責。
牧小筱卻搖頭勸道:“她找你,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你不必感到內疚,否則就辜負了她的這份勇敢。”
“……”韋衣沉默下來,心中回蕩著她的這番話,漸漸地,他開始理解小花的勇敢究竟為何,隨即他又記起昏迷中和生鬼的對話,事已至此,他唯有不再懦弱,變得堅強,為小花報仇才行。
牧小筱見他神色有所好轉,便繼續說道:“接下來我要講給你的事情,可能有些難以置信,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韋衣意識到事情的不簡單,盡力借助手肘撐起自己的上身,讓后背倚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接著才向牧小筱點了下頭。
牧小筱輕輕頷首回應于他,然后開口道:“其實距離那晚,已過去兩天時間了。”
韋衣不禁一怔,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這么久。
牧小筱則不做停頓,繼續講述道:“當時在你親眼目睹小花她身亡之后,你的鬼瞳之力發生了暴走,失去意識的你……”
……
與此同時,縣東福旺客棧的一間客房之內,雖然所有窗戶都是敞開的,可仍舊彌漫著一股草藥的味道。
這里本是之前瘋邪子藏匿牧小筱的房間,不過此刻沉睡于病榻上的人,卻變成了身上纏滿布條的田青閣。
這會兒臨近正午,客棧旁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嘈雜聲此起彼伏,彰顯著這座小縣城的活力。
“吱呀——”
房門被推開,瘋邪子弓著背負手而入,在他身后還跟著個玉面公子。
這位“公子”其實便是與田青閣有著三面之約的白衫少女,此時她女扮男裝,俊秀尤勝花不暝幾分。
瘋邪子剛踏進屋中,便被濃郁的草藥味熏得皺起眉頭,于是直接走到窗邊,并說道:“這小子睡了兩天,也該醒來了。”
少女則來到床邊,坐在床沿處,伸手號起田青閣的脈搏,然后道:“他的傷勢已無大礙,隨時都可能蘇醒。”
瘋邪子笑道:“也不知這小子上輩子積了多少德,可以得到栩兒你的搭救和親自照料。”
少女收回探脈的手,站起身走到瘋邪子近前,笑著回道:“瘋爺爺您都是準備要遁入空門研習佛法的人了,怎么還在說這種話來取笑栩兒。”
瘋邪子聞言笑得更甚了,現在從他身上已很難再尋到先前的暴戾之氣,不得不佩服降魔的厲害。
“對了栩兒。”瘋邪子收斂起笑容,說道:“這兩天,我已將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于你,也幫你查出那韋衣現被關在縣衙的獄牢中,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去做了。”
“您要走了么?”少女問道。
“不好叫降魔大師一直等在土地廟里,也是時候離開這兒了。”瘋邪子點頭道。“至于六鬼那群人,等你回去就如實告訴他們吧,有緣的話,江湖再見。”
“栩兒知道了。”少女應道。
瘋邪子深深看了少女一眼后,便準備離開了。
“哦對了,這個給你。”
瘋邪子快走到門前時,忽然間想起了什么,然后從懷里摸出一塊令牌,直接丟給了少女。
“這是……”少女接過令牌,當看到上面刻著的蛟龍圖案后,不由得大吃一驚。“千水國的蛟龍令?”
“昨晚換藥時才偶然在他衣物里發現的。”瘋邪子指了指床榻上的田青閣。“蛟龍令這種東西可不是誰都拿得動的,看來這小子的確有些門道,等他醒來后,你了解一下吧。”
少女點了點頭。
瘋邪子也沒再說什么,轉身走出了房間。
待他走后,少女先是低頭看了眼手里的蛟龍令,再望向了田青閣,眸光閃動,似是在思索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