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張？……這根本不是可以用夸張形容的，維安。”

　　艾瑟拉發現維安并不了解自己所做的是一件多么驚天動地泣鬼神的事情，只好無奈的解釋道。

　　“你知道嗎？你剛才直接‘捅穿’了元素位面……從元素位面當中直接獲取的可是元素‘本源’！你要知道，那是我們這些魔法師幾代人研究了一輩子都沒能成功沾上邊的東西！”

　　艾瑟拉的語氣突然變強——這是她接觸魔法、直到摸到圣級門檻以來一直在努力攻克的方向！無數魔法師日夜修煉精神力就是為了去更和諧、更自然的去溝通元素的‘意志’，然而這些由數代魔法先驅發展而來的經驗技術在維安這里連提鞋都做不到！

　　別人是勤勤勉勉站在遠遠的地方窺探‘本源’模糊的掠影……而維安是什么，維安是直接破開房門沖入‘本源’家里去搶劫！

　　“抱歉，剛才有些失禮。”

　　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艾瑟拉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后接著補充道。

　　“元素本源可是元素本身最初的意志，它蘊含著我們當前自然界中元素——也就是我們所有魔法師乃至其他魔法生物所使用的低級元素中所包含的一切特性……然后你做了什么？把元素本源的性質重新定義了一下？？”

　　“沒有那么夸張，只是增加了一點點條件讓它符合剛才假設的內容。”

　　維安有些尷尬，艾瑟拉現在簡直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哎……好吧維安。”

　　艾瑟拉嘆了口氣——維安既然屬于那個能夠制造出神隱盤的組織，當然也不能用常理而度之，只不過憑心而論，自己多少還是有些不平衡。

　　“無論你是怎么做到的，今后請務必今不要這樣做了……雖然我不是水系魔法師，但是如果某一天你把水元素本源弄出點毛病來的話，我向你保證——全天下的水系魔法師一定會追殺你至天涯海角的。”艾瑟拉沉聲道。

　　維安從艾瑟拉的話中明顯感受到了對方在一定層次上有一些誤解——艾瑟拉的擔心在維安剛才所做的事情中并沒有發生的可能性。所謂的‘元素本源’的‘意志’充其量也就是較深層次的表現出了這個亞空間特有的法則，所以就算能改變能量的性質并不等同于改變了‘規則’，不存在破壞本源一說……況且維安并沒有在這個層面上動手腳。

　　“請放心，這一點上我有分寸。”維安沒有去解釋什么，這些內容背后支持的邏輯理論太為復雜。

　　“不介意的話，我們繼續之前的內容。”

　　“……好吧。”

　　艾瑟拉已經徹底放棄了對維安之前理論上的懷疑——對于維安這種人根本沒法用經驗常識去評判，艾瑟拉的世界觀都快被刷崩了。

　　“諾，這顆晶體是我按照之前假設的數據制作而成的，理論上和我之前描述的結晶性質完全一樣，但是我總覺得差了些什么內容。”

　　艾瑟拉眼角微微跳了跳……用元素本源當制造材料，就好像你日日夜夜在家供奉的某尊大神，到頭來發現原來是某尊大大神的手辦玩具一樣。

　　“可以……讓我我看看嗎？”

　　“給。”

　　艾瑟拉緩緩接過從維安手中遞來的蔚藍色晶體，在拿住了晶體的一剎那，艾瑟拉的手甚至有一些顫抖——說不激動是假的。艾瑟拉甚至敢肯定……這是人類魔法史上第一次，人類直接接觸到了世界誕生時期的最初始的水元素本源！

　　至于維安么……已經被排除在人類之外去了。

　　“可惜我并不專精水系魔法。”

　　艾瑟拉靜靜感受了一下晶體內極端清晰而又深邃的水元素波動……她的水系天賦其實很弱，然而就算是這樣，她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水元素的脈動——晶體內宛如蘊藏著一片巨大的海洋，她甚至看見了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也看見了滔天洶涌的波濤，水面下看似平靜卻暗潮涌動，深海處龐大的壓力仿佛能碾碎世間萬物。

　　水的柔與剛，一切平常只能揣度于書籍資料中的內容此刻仿佛都盡在咫尺，艾瑟拉甚至感肯定，自己要是能帶著這顆水元素本源晶體從現在開始再修煉個二十來年時間，成就不見得會比如今的火系成就低。

　　“呼……這東西對于任何一位魔法師來講，都是無價之寶。”

　　艾瑟拉與其中帶著難以隱藏的激動。

　　“尤其是對于水系專精的魔法師來說，這就是直達圣階的門票。”

　　維安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對于他來說什么階什么階的并不重要。從虛空生命的角度來說，任何宇宙內的生物如果跨不出認知‘法則’的本質這道坎，實力再強，都只能受困于本宇宙的這一畝三分地之中——無論是肉體還是思想。

　　“的確少了些東西。”

　　艾瑟拉此時終于完全脫離了水元素本源結晶的影響，只能說她的意志力還是十分強大了。

　　“這顆晶體確切的來講，并不是魔力晶體。”

　　“這是為什么？”維安有些好奇，在他的感知中，水元素結晶和之前感受到的其他屬性的魔力結晶體，從構造層面來說并沒有什么區別——無非是換了一種元素體。

　　“這只能叫水元素結晶，想要變成魔力晶體必須融合精神的力量。”

　　艾瑟拉解釋了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知識可以說是魔法學徒都了解的內容……維安在許多層面上知識都讓艾瑟拉根本看不清高度，但是在某些基礎常識的問題上，維安又甚至都趕不上一個普通人。

　　“這么說，之前實驗用過的魔力結晶都是蘊含精神力的元素晶體構成了？那顆天然的風屬性魔晶礦又是什么？”

　　維安此刻一臉疑惑的表情。

　　“維安你似乎有些誤解，精神力并不是人類和生物才具有的。”

　　艾瑟拉很快就明白了維安所表達的疑問，便接著說道。

　　“除了各類生物本身存在強弱不一的精神力量之外，其實自然界也是存在精神力量的……比如說森林、湖泊、大海與山川，就算是這些非生物體也蘊含著一定的意志，有的是由時間不斷沉淀而成的，有的則是被人們寄托了感情、思想，最終間接形成的。”

　　“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復雜，維安。”

　　艾瑟拉看維安的表情更疑惑了。

　　“很多情況下，精神力的存在更接近為一種污染。”

　　“污染？”

　　“沒錯，就比如說這顆水元素本源結晶——之所以現在它能具有的很多超然特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沒有任何精神力的污染導致的。”

　　艾瑟拉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心。

　　“維安，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演示一下。”

　　“不介意的。”

　　維安點了點頭——元素本源結晶沒了還能再造，搞清楚精神力的本質才是維安現在最關系的事情。

　　艾瑟拉握住了手中的水元素晶體，一絲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波動逐漸出現，晶體忽然換發起了巨大的光亮，接著慢慢褪下了光芒。

　　維安的確清晰的感受到，晶體之中所攜帶的亞空間法則，在這個過程下逐漸的被當前空間的法則同化了。

　　“所以說，元素本源是所有魔法師們根本無法觸及的存在。”

　　艾瑟拉無奈的拋了拋手中的水系魔力晶體……此刻已經徹底褪去了往前的靈動，變成一顆稀松平常的水系魔力結晶，雖然結晶體重的水系元素精純的可怕。

　　“嘖！我想我明白了。”

　　維安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明明在一個子宇宙中，主空間的法則和亞空間的法則能帶有這么強的沖突！原本在任何一個宇宙自然成長的過程中，不同維度、不同空間下的法則的確會有一絲差別，有的發展建立的完全，有的則相對殘缺……但是按理來說都會有信息傳遞的‘橋帶’，去過渡這個多維度法則最終完全同化的過程。

　　不同宇宙的‘橋帶’都有可能不同，有的是發展最完善的實體宇宙中，某些智慧生物的幻想作為無數個宇宙法則建立的信息基準……有的窮宇宙則是以無數個平行時空，粗暴的湮滅法則沖突的世界最終達到平衡。

　　而這個宇宙的信息傳遞橋梁，大概率推測就是所謂的‘精神力量’。

　　如果這個假設最終能驗證成立的話，那維安可要真的認真對待起來了——搞不好這股力量真的能讓這里的生命突破生物的極限……畢竟這根本不是什么簡單的‘力’，而是直接能干涉信息傳遞的存在！

　　雖然并不知道這個干涉的極限到底在哪里，但是維安不由的還是帶著一絲希望。

　　“雖然很可惜，毀了一個無數法師的夢想之物。”

　　艾瑟拉此刻還再不斷感嘆……剛才親手暴殄天物的毀了一顆水元素本源結晶，讓她心里一直過意不去。

　　“的確，維安你是對的，4tm333mm333km333rr的魔力含量……抱歉之前的懷疑態度，我想我此刻我的確站在一門全新的學科面前。”艾瑟拉平復了一下心情——畢竟前言的技術成果都需要付出無數的代價，雖然剛才的代價的確有些大。

　　“但是維安，雖然你所說的‘數學’的確有著非常強大的計算能力，但是說實話……我并沒有看到它對于研究來說能夠產生的價值。”

　　“明白，那我們此刻都回到一開始的研究課題上吧……接下來我就解釋有關于數學的應用價值，以及對于你當前研究中的意義。”

　　維安前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艾瑟拉同時點了點頭……這是屬于兩位同樣從事科研事業者的默契。

　　“剛才只是舉了一個相對簡單的計算例子……不過的確，在你的研究中并沒什么直接的意義。”

　　維安看了看試驗臺四周，好像在尋找什么。

　　“抱歉艾瑟拉，這里有沒有筆和草稿紙？”

　　艾瑟拉點頭，從書桌抽屜了取出了一摞紙張，以及一瓶墨水和一只筆。維安接過艾瑟拉遞來的精致的鵝毛筆，用筆尖的一端沾了沾墨水，接著在紙張上畫了起來。

　　“我們首先假設，大部分的魔力晶體釋放衰變的曲線為這樣……這里的x軸代表著當前的魔力釋放效率，我們將之定義為‘k’。垂直于x軸y軸代表著釋放的時間，我們將其定義為‘t’。”

　　維安在紙上簡單的畫上了兩根垂直相交的線段，并做了幾個簡易標注。

　　“從你之前的數據上來看，我可以推測大部分晶體的衰變曲線是這個構造……從數學符號上來講，這類曲線可以稱為‘對數曲線’，理論上如果能夠構造與之匹配的‘對數函數’則可以直接掌握所有魔力結晶的衰變規律。”

　　“稍等一下維安，我理解一下這個內容。”

　　艾瑟拉打斷了維安的話，維安也并不在意的點了點頭。

　　紙張上正畫著一根由x軸上方平滑下滑至y軸，并逐漸向y軸遠方離去的曲線線段，艾瑟拉第一次用這種抽象的方式去理解一直以來用精神力具象化處理的信息，似乎有些勉強。

　　“大概明白了……這種表述真的很神奇。”

　　“神奇的還在后面。”

　　維安笑了笑，接著說道。

　　“如果這個能理解的話，之后的內容應該會相對會輕松一些……如果魔力晶體的衰變曲線符合這一數學模型，那么之后統一所有的魔力晶體衰變規律就不是說笑。之前實驗之所以達不到預期目標的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不同魔力晶體之間總是會有著一些差異對吧。”

　　“沒錯。”艾瑟拉點頭。

　　“你之前設計的控制回路的原理，其實是你不停的去模擬晶體衰變的規律從而對輸出回路進行增益，去抵消衰變的動態變化……然而每個晶體之間所具有的衰變規律的誤差，讓你始終沒法確定一個完美符合所有狀態的控制模式。”

　　“的確，其實我這幾天都有些想要放棄的打算……維安，那么之后呢？”

　　艾瑟拉此刻都有些求知若渴的感覺——維安既然能提出這個問題，那肯定有著解決的辦法。

　　“之后就要回到最初數學的問題上來，既然明知道天底下沒有兩顆完全一樣的魔力晶體，那么我們只需要找出他們變化模式中的重要參數，接著在你的控制回路基礎上——不再去擬合整體的衰變曲線，而是去針對的控制參數的變化。”

　　“我舉個例子。”

　　維安在紙上繼續寫了起來。

　　“假設衰減的動態模型符合x-1=k0/p^t+c的數學模型，那么其中有幾個重要的控制參數，就是這個模型中的幾個未知量x、k0、p、t、與c，其中x為應變量，表示當前時間節點下的釋放效率K(t)，是作為控制回路的最終輸出結果我們暫且不提，p是指數的參數、影響整個模型的變化速率……按照圖上來說，就是代表著這個曲線的彎曲程度。”

　　維安指了指曲線的彎曲處。

　　“p越大，這條線就越接近于內直角，p越小曲線就越偏向于另一邊彎曲……這個之后再理解，接下來的t很簡單，代表當前時間，C是未知常數，目前看來C應該不存在不等于零的情況，所以可以pass，只剩下K于P需要討論，可以說之后就很簡單了。”

　　“等一下！讓我再理解理解……”

　　維安講解的很慢，但是艾瑟拉覺得維安此刻說的內容宛如八百里臺風過境——一通操作剩下的在腦子里的只有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