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林詩趕到Vanzo的時候，周梵正盯著一封航空郵件發呆。

　　“他走了。”周梵抬頭看向宿林詩，滿眼空洞。

　　郵件是江淮生發來的，含糊解釋法國那邊有個于他而言很好的機會，他不想浪費。

　　“也是啊。”周梵蜷了蜷腿，抱住膝蓋，“呆在這樣一個江河日下的小工作室，能有什么前途？”

　　宿林詩皺了皺眉，“應該是羅聿。”

　　周梵一頓，輕笑一聲：“我不知道。”

　　她覺得很累，累到無法思考羅聿又耍了什么花招，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關系了，為什么那個人就不能放過她呢？

　　“我不想管工作室了。”周梵任性道，“賣了，或者就這么關門大吉，我要去別的國家，意大利，法國，西班牙……不，遠一點，挪威，芬蘭……總之我不想繼續呆在這里。”

　　“周梵。”宿林詩平靜地叫她，按住她的肩膀，“你從來就不是一個甘心任人擺布的人，你強硬，魯莽，橫沖直撞，從不妥協，所以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次次避開羅聿的鋒芒，不敢與他正面相對，永遠想著息事寧人，到底是為什么？”

　　周梵一愣，張了張嘴，回答不上來。

　　為什么？

　　為什么下意識逃避，下意識躲藏？

　　換成別人，她可能早就指著鼻子把對方罵個狗血淋頭，魚死網破也要絕地反擊，為什么面對羅聿，她可以什么都不做？

　　宿林詩瞇了瞇眼，“周梵，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周梵一震，有些無措。

　　她不知道啊，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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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生飛往巴黎的航班在午夜，他坐在冷清的機場，生生忍住給周梵打電話的沖動。

　　十幾天前，他和羅氏集團的掌舵人，羅聿進行了一場談話。

　　或者說，一筆交易。

　　羅聿大方承認了自己對Vanzo的所作所為，“意大利太遠，我不可能一手遮天，但在國內，我有太多方法堵死一個品牌的發展。”

　　他安排好了一切，為周梵的創業之路設計重重困難，不會有企業不惜與羅氏為敵去和一個知名度并不高的品牌合作，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江淮生離開周梵。

　　“如果我說不呢？”江淮生道。

　　“那恐怕你們的工作室要關門了。”羅聿半揚起嘴角。

　　江淮生皺眉，“你真的……舍得這樣傷害她？”

　　“我是個商人。”羅聿淡漠道，“想得到什么，必定不擇手段。”

　　江淮生是想過的，如果自己死扛，堅決不妥協，事情會如何發展。羅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一聲，“你現在能給她什么？”

　　拳頭倏地握緊，江淮生不得不承認，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周梵賦予的。

　　他家境并不好，遇到周梵之前只是一個流浪畫家，后來周梵拉著他去參加藝術大賽，又為他謀劃去意大利留學的機會，再后來周梵打造個人品牌Vanzo，他與她合作，在業內打出了了小小的名氣。

　　他的一切都或多或少依托于她。

　　所以必要時，他也想為她做些什么。

　　羅聿開出的條件非常優渥，江淮生甚至有可能成為那位他仰慕已久的法國藝術大師的收官學生。

　　其實離開不失為一個好選擇，他需要空間發展，然后帶著名望，榮譽站在周梵身邊，到了那個時候，放棄或是與羅聿爭奪，他才有說出口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