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夜色中。
盡管隔著窗簾仍清晰可見到屋內閃爍不定的彩色光芒。
當然了,即便此刻有其他守夜的士卒看見這一幕,也并不會當成多么要緊的大事。這很尋常,士卒中除了少數外道武修外還存在很大一部分術士,再者說,軍營也從未規定休寢時不得修煉!
至此。
金、木、水、火、土,五種靈力已全部被圖騰吸收一遍。
然而這一次沒有御劍人影,也沒有御劍的符箓,有的只是許多柄兀自穿梭的墨色劍影。
道道墨色古劍不斷演繹自成樊籠,墨皓如禪宗入定一般,眼眸中不斷閃爍著動人的神采。
如縷的墨色光芒匯入靈臺。
墨皓意識中多了一個完整的概念。御劍三式:月、符、陣。
可是,他卻生不出任何興奮之色。
因為意外橫生!
一直鑲嵌在手臂處的殘劍圖騰似乎受到激活一般,倏然離體!很是寂寞地懸浮于其身前,緩緩循環軸動,柄身的五副精雕的圖案投影而出映于墻壁,不知轉了多久,最后定格于其中一副。
投影的畫面逐漸清晰、變大。畫面是一張龐大的地圖,線條輪廓如同蒙亮的油畫一般古舊,上面點綴一處扎眼的青色標記,旁邊一行秦國篆文。
“不...化...冰......”墨皓出身考古專業,對付幾個秦國文字,還不算吃力。
然而投影上卻未給出地名,他只得找出胖子買的廉價地圖,對照起來。
“標記位于......極北之地,對應著廣闊無垠的荒雪嶺的范圍?!蹦┳屑毝ㄎ恢?p> 難道是殘劍指引我去荒雪嶺處去尋找不化冰這個東西?
墨皓只得暫時在心中暗自留意,他目前也只是猜測,這種事情也不是頭腦一熱,拍板沖動就決定的。再者,也不好直接詢問,萬一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打算暫且擱置一旁,先在平時留意一番,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望著依舊獨自旋轉的殘劍,墨皓一時犯了難,他不敢貿然去觸碰那繼續打轉的東西,天知道會不會隱藏什么未知的危險。
不過很快,這種疑慮便得到了回應。
殘劍倏然關閉投影,化作流光再次沒入他的體內,只是這回并非右臂,而是腹部,墨皓掀開上衣卻并沒發現任何圖案。
他迅速進入冥想狀態,發現原來殘劍早已微縮在星海的中心處,金藍相交的星海在其附近圍繞,就像圍繞著銀核的銀河系一般。
趁著冥想,墨皓又將剩余三種五行靈力全然納入體內,星海內頓時呈現出五彩斑斕的壯闊景象,璀璨奪目。
五種靈力各自循著不同軌跡運行著周天,最后匯集星海中央,似乎以殘劍作為媒介極為緩慢的凝練出透明狀的晶粒。
“這是什么?”墨皓有些不安。
星海憑空多出的晶體在書上根本毫無記載,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福還是禍......
殘劍像是通靈一般,在演示了幾遍之后,便安詳地靜止在原地,一動不動。
墨皓沒有忍住好奇繼續遵循先前的靈力的軌跡往返運行幾次,米粒大小的晶核似乎并沒什么變化,但是其散發的氣息卻明顯強盛幾分,晶核里蘊藏著無色的能量。
“這也是靈力?”墨皓并不確定,他嘗試著將無色靈力在體內運轉一圈,經絡被撞的生疼,一時間究竟是好還是壞也難以決斷。
“似乎......是一種全新的靈力,而且明顯攜帶著更加狂暴的氣息。”墨皓得出結論。
書卷逐漸見底,結尾處附錄著幾種尋常的五行小法術。因為感興趣,墨皓沒有嫌麻煩,而是隨手逐一學了個遍。
火球、水彈、土盾、根須術、金凝器。
調動著星海處微弱的靈力,緩慢地結著法印,堪稱很是勉強地才能釋放出一個小法術......
這些低級法術暫時打消了墨皓以次對敵的念頭。
同時,他突然興起一個大膽的念頭!
墨皓嘗試著將腦海中那些“元”的概念全部換成靈力,讓他興奮的是,竟然行得通。
金系的凝器術凝成的小劍,配合著劍符既能夠直接傷人,又可以結成劍陣發揮更大的威力。
至于武修,墨皓倒沒放在心上,他目前的狀態已經和武修無異-五種靈力在循環軌跡融為無色靈力的過程中便已連帶著淬煉體魄,而殘劍賦予的劍招威力絕對也稱得上不俗。
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以及太陽穴,這才意識已是深夜了。
大概是由于一天之內收獲頗多,墨皓覺得在陌生世界的安全保障又有多了幾分,腦海里長久以來緊繃的那根弦也緩緩放松下來,他很快便睡著了......
......
嗡......嗡......
集合!緊急集合!
軍令如山:三聲集號未到者,斬!
低沉轟鳴的角號聲,讓剛剛陷入睡眠的墨皓倏然驚醒。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演武場上很快整齊劃一地聚集起大批士卒,各營房逐一清點人數確定無誤,操練臺上佇立的冷城守似乎也是接到軍令不久,懶散的披肩長發匆匆扎束成朝天髻,清爽利落,一身勁裝皮甲和黑色馬靴裹住滾圓的身段,散發出冷媚野性的氣質。
然而眾士卒望向她的目光卻充滿敬畏,不帶一絲猥褻。
她環顧待發的整軍,陡然高喊道:
“西北邊陲遭受蠻人突襲,城主有令!我等奉命趕往前線支援,十萬火急,各隊務必嚴守陣型有序前進!凡亂隊掉隊者,斬!”
“歌頌雪岡,誓死效忠城主!”眾士卒沉聲高呼!
浩浩蕩蕩的雪岡大軍邁過城門,穿過草地,向著西北方向急速趕去。
墨皓給自己制訂了保命的兩條原則:第一、防守為主,保命要緊。第二、順風繼續打,逆風立馬跑。
前往西北邊陲必須經過荒雪嶺的外圍部分,那里終年積雪,粗壯的樹木林立而起,森林的地形將原本密集的兵力分隔成了稀稀疏疏。
前線每隔兩三日都會傳來戰報,每回戰報內容千篇一律,都是說什么前線艱難對峙,陷入重重包圍,請求火速支援......來來回回那幾句話,在浩浩蕩蕩的士卒里都傳開了。
墨皓感覺有些不對勁,據說蠻人天生巨力和對術法深厚的抵抗力,后者他不清楚,對于前者自己確實親身體會,更何況后來佐厄告訴自己那還只是一只幼年蠻人。如此巨大的優勢還忍住不一鼓作氣,殲滅敵軍......實在可疑......
莫非蠻人的頭兒屬貓咪的,喜歡先玩弄獵物,然后殺死?
如果真的有詐,那自己這一隊人馬豈不是危險。
本著對生命負責的原則,墨皓在一次休整的時段,鼓起勇氣求見城守營帳。在得到允許后,他直言不諱地向帳內的冷城守和參謀們坦白所想,并猜測會不會存在蠻人設伏的可能。
他的猜測并不算高明,是個正常人都能想得到。
所以很自然地遭到參謀們的譏諷和嘲笑,他們以“蠻人生性莽直簡單,斷無取巧伎倆!”以及“從未有過先例”為由,直接拒絕了這個士卒自以為是的猜想,冷城守似乎對付蠻人也頗有經驗,也深以為然地輕蔑附和道:“的確如此”。
墨皓對于蠻人的確不甚了解,不過既然性命無憂,被嘲笑什么的倒也無所謂,臉皮這種東西,哪里能夠和性命相提并論!
大軍漸漸行進雪嶺外圍的中心地帶,沿途也未見到什么兇獸之類的,連個鳥鳴聲都沒有。地上的落葉樹枝也覆蓋的特別厚實。
墨皓原本放松的心情驟然不安起來。
當然!行軍聲勢浩大,震懾叢林鳥獸這很正常,雪林里常年的落葉堆積也很自然!
可讓他感到不正常不自然的是:剛進入的這段區域,落葉上還保留郁青,上面的積雪很薄,這不像自然掉落的枝葉且掉落的時間也絕對不久,行軍的這兩天也并未見有強風,即便有也吹不到如此內圍的地界。
“不對勁......”
墨皓稍微駐足費力撥開一處厚實的枝堆,雪地上頓時裸露出異于常人的大腳印。
一股冷氣倏然涌上心頭!
不過這次輪不到自己前去提醒了,因為四面八方的地面逐漸傳來明顯且有序的震蕩聲,準確說,是踏腳聲。
少時!
“是...是蠻人!我們被包圍了!”一名士卒驚恐喊道。
雪林地形將部隊分割開來,單兵作戰是蠻人天生的優勢,普通士卒很難相抗衡,蠻人每砸出一拳,就有一名士卒倒地死去。
所以結果已然注定,浩蕩的雪岡大軍頃刻間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哀嚎、怒吼、驚恐......戰況慘烈。
墨皓此刻正與一個成年蠻人交戰著。
雖然不知道經驗豐富的城守和參謀們為何失算,但正如他們所描繪的那樣,蠻人的確有生性蠻撞的地方。
他們似乎不會存在兩個蠻人聯手對付一個普通士卒的情況?;蛘哒f,有著先天優勢的他們也不屑于這樣做,當然也僅限于普通士卒。
不遠處好幾個蠻人粗暴地將冷艷的城守圍攻起來,她的長發已經散開隨著身體晃動披灑凌亂,火紅的緊身皮甲像疾風驟雨中的一葉扁舟搖曳欲墜......
墨皓很慶幸自己能享受到蠻族的騎士精神,每次蠻人出拳,他總是假裝險些閃避,或者傾盡全力才勉強抵擋,似乎蠻人的下一次攻擊必定能夠擊殺成功,周圍其他的蠻人見已經有同伴追殺,便轉而去追殺其他逃跑的人族士卒。
不知不覺,一大一小的兩族士卒從戰場的核心轉移到了外圍。
這個蠻人沒料到如此普通的士卒竟然像個泥鰍一樣滑,偶爾還能險些擋住自己的拳頭。但他仍有絕對的自信殺死一名士卒!于是不甘心地又跟著對方轉移陣地。
墨皓見已脫離戰場,于是傾力一劍架開拳頭,拉開距離,四周金光乍現,凝成三柄金黃小劍,駕馭三把小劍目前對他來說已是瀕臨極限。
三柄金劍破空呼嘯,帶著狂暴的力量沿著莫名軌跡自成透明樊籠,將蠻人暫時囚困原地。
星海處晶核所蘊含的狂暴靈力,隨著劍陣的釋放飛速消耗著。
那無色靈力配合劍陣威力的確可觀,只是有限的靈力并不能讓劍陣支撐很久......
他需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尋出最佳逃生路線!
往外不過數里就是開闊的平原,往里是雪林深處,山石連綿,林木粗壯茂盛。
略微思索,墨皓向著雪林深處疾奔而去。
他想:蠻人體態巨大,平原地區視野開闊,對自己很不利。相反,雪嶺深處茂密,山峰石洞很適合掩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