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四趕到瞿府的時候,只見往日威風無比的瞿府大門緊閉著。
因為事出突然,一夜之間,瞿府所有男丁盡數死去,這當兒沒了主心骨,一群丫鬟又能頂什么事?
是以,瞿府二小姐瞿雅君就讓人閉了府門,領著丫鬟們一間一間地搬抬尸體,可是丫鬟們俱都是些小姑娘,見尸體死相恐怖,壓根不敢上前,直嚇得兩腿戰戰。
米小四見府門緊閉,挑了個無人的角落一躍而起,進了府后,先往正廳走去。
將將走到正廳外的院子里,就見院落中站著一群丫鬟,個個臉上掛著哀戚,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正廳上,瞿雅君、池寒酥、二妹三個人正聯手將瞿笙的尸身放在一條名貴毛毯上,這會兒府上沒有素絹,池寒酥就將一條白巾遞給了瞿雅君。
蓋好了遮臉巾,瞿雅君依靠著池寒酥的肩膀上,晶瑩的淚水止不住地滴落。
所有的丫鬟們頓時抽泣不止。
米小四正想現出身形,這時候檐下走廊里跑出來一個人,連滾帶爬,哭天喊地:“老爺……老爺,你怎么就這么去了呀?嗚嗚嗚……”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只見這個一臉烏黑的家伙竟然是瞿林!
看到瞿林,米小四的眉頭微微一皺,瞿府所有男丁都被人抹了脖子,這家伙竟然好端端的?
莫非瞿府的慘事與瞿林脫不了干系?
其實米小四倒是有點多想了,瞿林昨天被瞿靖臭罵了一頓,心情糟糕透頂,到坊間喚了幾個朋友,喝花酒撫慰心靈去了,回來的路上,聽到有人在談論昨夜的公案,這才急忙趕回了府。
瞿林一下撲到瞿笙的腳邊,又是磕頭又是抹眼淚,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那叫一個肝腸寸斷,眼淚鼻涕止不住地流,被他抹得滿臉都是,嘴里更是悼詞連連,配合他無與倫比的哭腔,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所有人都這股情緒感染了,再加上面對著瞿笙的遺體,都跟著一起慟哭。
“啊啊~~我的老爺啊,你怎么就這么去了呀!”
瞿林一看,哭得更賣力了,捶著胸,嚎著啕,悄悄拿眼角余光掃了一掃,嘴角閃過一道得逞的微笑,繼續大哭不止。
在他看來,眼下瞿府所有男丁全死了,雖然他只是一個下人,但作為目前唯一的男丁,順理成章地成為瞿雅君的指望,眼兒巴前,舉喪之時賣賣力氣,將來還不得起飛嘍啊?
至少……管事這個職務是板上釘釘了吧?
要是能成為瞿雅君的枕邊人,瞿府這偌大的一份家產,豈不是……不成,瞿家大公子尚在關內,風聞父親噩訊,定然回來繼承家業,不能讓他回來攪了自己的好事。
在他看來,瞿雅君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論手腕如何是自己的對手?拿下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米小四在旁邊看得也是無比沉痛,說實話他真沒想到,原以為瞿林不過是個偷奸耍滑、陽奉陰違的小人,眼下看來,這家伙也不是一文不是,至少家主死去,他著實哭得撕心裂肺,表情不似作偽,應該是真情流露!
如果這都是瞿林裝出來的,那這家伙的演技有夠了得,拿個影帝絕逼是易如反掌。
這個時候,瞿府肯定需要幫忙,米小四好歹也算是瞿府的一員,于是現出身形,朝院子里走去。
“米小四?”
“米小四沒死?”
“他昨天不是在府里嗎?”
人群中有丫鬟竊竊私語。
大廳中,聽到聲音的池寒酥、二妹一起回頭,只見米小四一臉肅重地走來,二人對視一眼,均是有些松了口氣。
這家伙……逃過一劫了。
正在慟哭的瞿林也回頭看去,看到米小四后,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不過倏然消失,繼續開始他的“表演”。
米小四走到瞿林的身旁,對著瞿笙的遺體拜了一拜,然后走到瞿雅君、池寒酥、二妹三人的面前,想要致哀一番,怔了一怔,遍搜腦海也找不出該說什么!
他趕忙登入超納米智能電腦展開搜索,然后才照著詞說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瞿雅君一聽,點了點頭,往池寒酥的肩膀一倒,哭得更厲害了。
米小四見狀,也不知道說什么了,作為28世紀的人,他哪里知道這些道道,于是朝二妹使了個眼色,朝另一邊走去。
二妹跟了過來,問道:“你昨天不是在府內嗎?什么時候出去的?”
“說來話長!不說這個了!”米小四看向院子里的丫鬟們,說道:“你們報官了沒有?現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二妹說道:“那些家丁的尸體還在屋里,都是些姑娘家家的,沒人敢去抬……待會兒,我去報官,縣衙里會來人檢驗尸體、勘查現場、搜集物證等等,麻煩事多得很!”
米小四輕咦一聲,說道:“你可以啊,還知道檢驗尸體、勘查現場、搜集物證這些程序!”
二妹乜了他一眼,嘁了一聲說道:“少見多怪,不跟你說了,我去后廚給大家做點中飯……餓著肚子哪成啊!”
二妹說完給了米小四胸口一拳,威脅道:“你可別溜啊!你要是敢溜,看我下次不狠狠收拾你一頓,不然我就去寒酥姐那里告你的黑狀!”
“要不要這么狠?”
“自然就是這么狠!”二妹悄悄向池寒酥掃了一掃,神神秘秘地道:“今天早上發現府里出事,你沒看到寒酥姐那個樣兒,緊張得不得了,趕忙跑去下人院里找你,她都不害怕那些尸體,一個個地看,最后沒看到你,才松了口氣呢!”
她……擔心我?
米小四看了池寒酥一眼,笑道:“說明我魅力大!”
二妹無語問蒼天:“臉厚,不跟你說了。”
……
沒多久,阮浩然臨時抽調了幾個守城卒,執行捕快事,前往瞿府查驗了現場。
瞿雅君在池寒酥的攙扶下,瞿林陪同在側,一起將這些人送到門口。
瞿林把他們送走后,走到米小四面前,說道:“走,我們倆一起去把尸體全部搬到院子里……現在整個瞿府就我們兩個大男人,得把責任擔起來!”
這句話說得正氣凜然,把米小四聽得一呆,旁邊的瞿雅君也是感激連連:“那就辛苦你們二位了……”說完還看了瞿林一眼。
這一眼在瞿林看來,簡直就是秋波暗送了,那還得了?這不是擺明了對自己情愫深種了嗎?他咽了咽喉嚨,當即精神一震:“走,小四兄弟,抬尸體去。”
米小四哪知道這瞿林心里的小九九,還以為他真的轉性了,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
……
當天夜里,米小四等到所有人神疲身倦的時候,悄悄戴上飛翔頭盔,飛向城外的茅草廬。
今夜的天上,無星無月。
過了片刻,米小四落在茅草廬前,他根本沒有暗殺什么的打算,今夜那些山上的突厥勇士,都得死!
尤其是余鐵山的二徒弟,漠北神足巴六!
另一個米小四的仇!
你師傅余鐵山欠下的二百八十七條人命!
瞿府所有男丁的命!
今夜一并,由他來討回公道。
米小四深吸口氣,服下【陸地神仙丸】,因為是第二次服用,這次沒有任何異象,丸子一入腹,他再次體會到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想起那些逝去的無辜生命,忍不住一聲長嘯!
嘯聲過處,
滿山皆驚!
米小四驀地一聲斷喝:“米小四在此!巴六!滾來受死!”
聲音傳遍整個天空,回蕩不休!
過不多久,上百條身影星丸跳躍般奔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