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延貼心的準備了桂花茶和點心。本來應該是桂花釀的,但是落落懷孕了可不能飲酒,自然換成了花茶。苑鐘離,風楠荷和希蕓雖然有些無語,但是也很滿意蕭延的安排,至少證明了蕭延心中是十分在意落落的。大家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一時間忘記了種種傷心的事情。等送走了三人之后,落落才抱著蕭延,眼淚嘩嘩。
蕭延自然知道她心里的苦,便是輕聲安慰:“我會保護好你和孩子的。”
“嗯。”落落的手在肚子上摩挲,這個小生命改變了她的人生,她也準備好了迎接新的人生。
第二日的時候,蕭延不得不認認真真的理國事了。
頭等大事就是南疆的使者。
本來希蕓過來就是送柳大人的罪證,然后順便告訴落落南疆的情況,南疆的確狼子野心,動了擾亂邊境的心。
此時,這個南疆公主便是關鍵,換句話說,這是希蕓帶給落落和蕭延的人質。
從前,蕭延便是默認了將她收入后宮,但是如今,他不允許自己背信對落落的承諾。
蘇相早就知道了今日的朝堂不安寧,便是借口身體抱恙,呆在家中,同時也為女兒擔憂。從來帝王家無情,這樣的盛寵,不知道是福還是禍。禍福相依,或許下一步就是深淵。
朝堂上,大家爭論不休,一致要求蕭延將公主收入宮中,若是到手的肥羊就這么放走了,實在是可惜。
今日的早朝到午膳時間還沒有結束,蕭延震怒。
這樣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本來在收拾東西搬到行宮里,哪曾想,她還沒有出這個宮門,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太后也不是一個軟弱無力的主,她能一手推蕭延到帝位,自然有她的本事。太后不顧勸阻,走到了金鑾殿。和朝中大臣一起下跪:“請陛下將公主收入后宮。”
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自然在使館中的南疆人都知道了,自然覺得受了侮辱,叫嚷著要回南疆,和談沒戲。
希蕓自然要勸說,這兩天,她雖然擔心落落,但是還是派了人盯著公主。南疆公主和蕭晚見面的次數,是多了些。公主雖然在深宮長大,但是性子還是軟了些。希蕓在這點上拿捏得很好。
希蕓沒有理會另外的使者,敲了敲公主的房門,聽到公主的回應,看到大門被公主的貼身奴婢打開,希蕓笑了笑,走了進去。
“參見公主殿下,臣有些話想單獨對公主說。”希蕓對公主拱了拱手,開門見山。
公主早已經習慣了希蕓這樣的情況,在深宮中一個不那么受寵的公主,不過受人拿捏,但是希蕓給了她一種親切的感覺。她自然是知道了蕭延不肯收她入后宮的事情,便是輕輕笑了一笑,也好,早就厭倦了宮墻之內的腐朽與黑暗。
公主對侍女擺了擺手,讓她們都下去:“可是為了我的婚事?”
希蕓點了點頭。
“先坐下喝口茶吧,此事不急。”公主臉上有一絲微笑。
希蕓坐下,但是沒有碰桌子上的那杯茶:“可是王爺?”
“果然是你派人跟著我。”公主笑得有些爽朗。
“嗯?”希蕓沒想到這個公主平日里溫柔嫻靜,私底下竟然不知她如此的明媚大膽。
“無妨,我從出生起就無數人盯著我,也不多那么幾個。”
“那公主有何打算?”
“自然是嫁給心儀的人。”
“可是軒王爺...”希蕓想說心機深沉,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并且心狠手辣。看著公主期待的樣子,這些話生生憋了回去:“那臣下去張羅張羅。”
“有勞。”公主見希蕓站了起來,自己也站了起來,福了福身子。
希蕓拱手回禮,便離開了。
皇宮這邊,蕭延還是沒有松口,但是也不能得罪了滿朝文武,落落急忙趕去金鑾殿。
但是,落落不知道是否要勸蕭延松口,若是蕭延妥協了,那明日他們要公主和蕭延生個孩子,蕭延還得妥協?
她身子還有些虛,體力大不如前,站在門口,微微有些喘。
“落落怎么來了?”蕭延看到金鑾殿門口那個人影,便是把文武百官和太后都忽略了,跑過去想要扶住她。
蕭延看到落落一臉著急的樣子,說不出的心痛。若是當今他坐穩了這天下,哪里會被人這樣威脅。
文武百官和太后還跪著,也沒有人向她敬禮,畢竟為了這個女子,今日他們可是吃了苦頭。
“母后,快先起來。”落落不緊不慢的走到殿內,走到那金光閃閃的龍椅下,扶起太后:“怎的也不給母后拿張椅子?”
“這...”蕭延抿著嘴不說話。
太后年歲大了,便是在階梯下添了一把太師椅,太后跪了一會兒也是累了。
蕭延親自扶太后坐好。蕭延還沒有來得及轉身。
落落便朝著蕭延的方向跪下,跪在了文武百官前面。
“請陛下...”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延一把抱起。
“怎的懷孕了還這般。是當真不愛我的孩兒?”蕭延邊說邊抱著落落走上階梯,將落落穩穩的放在龍椅上。
“今日,你們一定要逼朕的話,就跪吧。朕心意已決。”然后命人關上了金鑾殿的大門。
文武百官在門外,看到了蕭延對落落的態度,自然知道肯定是不成的,討了沒趣,三三兩兩的走了。
太后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后宮不得干政,蕭延卻抱著她坐上了龍椅。
“母后,你也是落落的母家親戚,為何也要幫著外臣逼朕?”蕭延怒目。
“后宮專寵本就是大忌,叫我如何接受?正因為是她,才更不能。”
“呵,太后不是一項偏袒自家人?那太后就放任九王對朕無理取鬧,不聞不問?”蕭延有些生氣了,他從來都是喊母后,這還是第一次喊太后。
“延兒!”太后自然是急眼了。
“太后行宮想來是收拾好了。”蕭延嘆氣。
“延兒,無論九兒對你做了什么,請你原諒他,我愿意替他受懲罰...”太后泣不成聲。
“太后,阿延不敢忘自己的皇位是如何得到的。他要我的命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他動了我妻子,我便是不會再忍了。”
“延兒...”太后趴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蘇落是他的底線,蕭延親點落落進宮的時候,她只當是蘇家運氣好,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蘇家的女兒有這個本事,牢牢抓住了蕭延的心。她如今是,滿盤皆輸了嗎?
太后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便是不再多做停留,行宮雖然偏了些,但是有些事情,還在她的掌握之中。
落落有些感動,她撫摸著肚子,看著蕭延的背影,一時間無比的安心。不管前路如何,阿延,我和孩子和你一起走下去。落落在心里默默的想。
太后走后,蕭延轉身,一掃剛剛的戾氣,滿臉的溫柔:“午膳想用些什么?”
“夫君你決定就好。”落落笑得有些調皮。
“多喝些雞湯,拿當歸熬的,苦是苦些,當歸味大,便是沒有那么膩,你也能喝下去。”
蕭延仔仔細細的扶著落落,兩人走在宮道上,宮中的奴婢奴才也是遣散了不少,雖然冷清,卻多了一份歲月靜好的感覺。
午后,希蕓接到了蕭延讓她進宮的信。
希蕓自然知道是為什么。
到了御書房,雖然知道落落肯定也在,但是看到落落在批改奏折,而蕭延磨墨的反差還是愣了愣,“落落?你這是...”
“哈哈哈,她比我聰明,我便是偷偷懶。”
“這恐怕不妥吧。”希蕓還是為落落擔心,心想早上出了那樣的事情,落落肯定不好過。
“沒事沒事。喊你過來是商量南疆公主的婚事。”
“可有辦法?”希蕓賣了個關子。
落落看著折子,并不接話,但也是默默的聽著。
“若是我說沒有,你肯定有,對吧?”蕭延挑了挑眉。
“自然。”希蕓得意的坐下,抿了一口茶。
“那你倒是說說看啊!”蕭延有些著急了。
“哈哈,聽說你們軒王爺和我們小公主兩情相悅啊?”希蕓的話讓落落寫字的筆頓了頓。
落落的小動作,蕭延自然凈收眼底。從前的他動過把落落拱手讓人的念頭,那時候他的愛是對她的成全,可是先如今,嘗過了甜,自然不愿意了。哪怕那人有一絲一毫的想著其他情敵,也不行。
蕭延便是有些悶悶的,也不接話。
落落注意到了他的小脾氣。便是默默的開口:“阿延為何不成全了他們?”
“嗯?”蕭延看著落落淡淡的表情,有些拿不穩。
落落繼續說:“他們既然兩情相悅,為何不成人之美,也解了你燃眉之急?”
“你當真不介意?”蕭延愣了愣。
“如今,我的夫君只有你,他們是誰?我為何介意?”落落輕笑。
蕭延咧開嘴,心結一瞬間打開。
蕭延留在御書房繼續處理奏折,落落送希蕓離宮。
兩人走在路上。
“當真?”落落看著希蕓,眼神有些冰冷。
“你懷疑我?”
“不是懷疑你,只是太巧了,有些不相信。”
“自然是有人投其所好。”希蕓表情冷淡。
“什么意思?”
“若是你家蕭延再不留意,怕是坐不穩這個位置了。”
“他在北夏有勢力,這次正好借此拉攏南疆。雖說是個不受寵的公主,也是南疆宮里的人兒。”希蕓小聲提醒。
“不,不可能。”落落自認為了解蕭晚:“別人我不敢說,蕭晚他絕不會有二心。”
“你真的了解他嗎?”希蕓冷冷一笑,兩年前,她收到落落的信,筆跡雖然如出一轍,但是還是有細枝末節讓她隱隱有些懷疑,這封信是偽造的,但是怎么能做到用落落和她傳信的專屬信鴿?這些信鴿會認主人,外人絕不能攔截或者發號施令。看完信,她更加確定有人假借落落之手聯系了她。因為那人要的,是南疆邊防圖。本來希蕓沒有懷疑,只是她信落落會找她要邊防圖,南疆的軍事圖她都有...希蕓沒有打草驚蛇,若是這是落落默許的,那么她也只能照辦。落落從來都是一心一意付出的人,她不敢確定落落的心思。后來調查到落落身邊的蕭晚,希蕓才恍然大悟。
“希蕓,蕭晚不會的。”
“當年他要的地圖,我給的是假的。”希蕓冷笑。
“什么?”
“你自然知道是什么。”
“你...”本來蕭晚雖與世無爭,但是如果蕭晚能打退當年入侵的南疆,他便是能很順利的在朝中得到某些勢力,但是蕭晚,居然在南疆戰敗。所有人只當蕭晚是與世無爭所以無能,本來支持他的大臣倒戈支持太后,并且表態,太后選誰,他們就支持誰。也是因為戰敗,先帝對蕭晚有些恨鐵不成鋼。本來落落當年以為這是太后親近蕭延些,認為蕭延單純好掌控,所以打壓蕭晚的計謀,沒想到,蕭晚是毀在自己手上。
“希蕓,你真是太糊涂了。是我欠他的。”落落有些沮喪,便是不理希蕓,轉身走向自己宮殿的方向。
希蕓愣了愣,落落是主子,她自然不應該違背她做事情,但是她有權利做保護她的事情,有權利在她看不清時勢的時候推波助瀾。希蕓臉上沒有表情,腳步沉穩。
落落心中是震驚萬分,當年蕭晚要出征,落落自然是不好告訴蕭晚自己有軍防圖,便是告訴蕭晚自己有個認識的哥哥在南疆做大臣,關系很好,他能幫忙提供邊疆的防衛圖,落落那日在蕭晚的書房中忙著看蕭晚悄悄買給她的話本,便是告訴蕭晚用她的筆跡寫信給希蕓就好。蕭晚聰慧,自然知道如何模仿落落的筆跡,他和她那時濃情蜜意,落落也自然忘記了希蕓是何等精明的人。
蕭晚寫好之后,落落招來了信鴿,蕭晚將信遞給落落,落落綁在鴿子腿上,放走了鴿子。
蕭晚抱著落落,滿眼的驚喜,他知道她是個奇女子,卻沒想到她身后有錯綜復雜的勢力,他只是信她交友廣泛。所以她拿到的圖,他毫無原則的相信,直到最后戰敗,他也沒有怪她一句。
他回來的時候,白衣上全是血跡,帶著一支殘軍,匆忙敗走,自然是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