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著長幼有序的禮,他們先去了東邊屋子,阿禮有些不情愿,想賴在阿爺那陪他,被阿依一把拉了過來,奸笑道:“呵呵,你不是很想和我們出來玩的么……”
阿禮不情不愿的被阿依拖著走了。
大丫對阿依他們要去她家也是有些意外,從她記事起,也就去過那么可數的幾次吧,自從小九叔走后,他們就再也沒去過了,大丫突然覺得有些心酸,她這個阿姐做得不夠啊!
大丫走在前邊,推開東屋的門道:“阿爹,阿娘,你們看誰來了。”聲音里滿是愉悅。
屋里的男子扛著家伙什,一副正要出去干活的打扮,正是大丫阿爹,他們的大伯,聽見大丫的話看過來,瞧見是他們,有些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阿桃帶著弟妹齊聲叫到:“大伯。”
男子見到是他們似乎有些激動,只是壓抑著有些不明顯。
邊放下肩上的東西邊扭頭對坐在窗邊納著鞋底的婦人喊:“大丫娘,去拿些花生出來給孩子們吃。”
婦人放下手中的針線站起來,依然是前幾次見到時的平淡模樣,阿桃帶著他們彎腰道:“大伯娘。”
婦人點點頭,轉身進了后邊的廂房。
大伯招呼他們坐,大丫跟著坐,屁股還沒挨著板凳呢,“你這孩子,還不趕快去給阿桃他們倒杯水,再給小阿依和小阿禮拿幾塊上次你阿哥捎回來的糖。”
“哎!”大丫甜甜應了一聲,也跑進了后邊的廂房。
男子的熱情消除了些小阿禮的緊張,繃緊的小身子放松了下來,阿依有些心酸又有些疑惑,看得出來這個大伯對他們并沒有什么偏見,雖然不茍言笑但是透著親切,可是為什么這么久都不去看看他們呢?按理說三個沒爹沒娘的孩子獨自生活,作為大伯怎么也該關照一下,是害怕受到牽連么?如果來往密切怕受到牽連的話,那為什么這次買地的事又要幫他們說話呢?
阿依有些迷惑了,總覺得這個小山村里的這些人和事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簡單,雖然她極力的想跟上一世劃清界限,但也改變不了她的經歷和記憶,以她歷過一世的眼來看這些人,眼前依然是一層薄霧,看得不甚清晰。
在大伯父家坐了有半個時辰,阿桃帶著弟妹起身告辭,大伯在知道他們要去二伯家的時候止住了留下吃飯的話頭,大伯娘也陪他們坐著,但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
阿桃敲響西邊屋門的時候,小阿禮的小身子又繃了起來,那些對二伯娘的回憶紛紛涌進腦海,小阿禮有些惡寒的搖了搖頭,挺了挺小胸脯,像一個即將上戰場的士兵,害怕卻不退縮。
很不巧,來開門的不是美少年阿洛,恰是紙老虎二伯娘。
看見門外的阿桃,婦人臉上泛起些擔憂和不安,再看到阿桃身邊的小阿禮時,目光變得兇惡,移向阿禮的右邊對上阿依似笑非笑的眼,“哎呀媽呀!”大喊一聲,“砰!”的關上了門,動作迅速而連貫。
阿桃疑惑的掃了一眼阿依,正想開口說什么,就聽見門里響起清亮的男聲:“你這婆娘叫喚個啥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大白天見鬼了呢,是誰來了,怎的不開門呢。”伴著說話聲,門再度拉開,一個中年美男子站在門里,見是他們,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清亮的聲音里都沾滿了笑意:“哦,是阿桃啊!還有阿依和阿禮!哈哈哈,好,快進來快進來。”
阿依跟在阿桃身后坐下,歪著頭打量這個從未見過的二伯,真正的中年美大叔啊!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著比李志大叔年輕許多,白皙的面龐,明亮的雙眼,修長又結實的軀體,硬生生的把一身灰色粗布短衣穿出了貴族既視感。
阿依在心里暗暗叫了聲好,阿洛的五官和他有些像,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阿洛是清秀文雅美少年,二伯卻是爽朗陽光美大叔,說來也奇,相似的五官,卻有完全不同的氣質……
“麗娘,倒水!”二伯沖里屋喊了聲,拍拍阿桃的肩膀,又拉了小阿禮在身邊坐下,阿依也跟著坐在阿桃身旁。
只見二伯娘提著一壺水緩緩的走來,步調均勻,姿態婀娜,先走到阿桃面前倒了杯水,執壺倒水的動作穩中帶雅,又走到阿依跟前,那動作,和大戶人家的小姐似的,要不是倒水時微微打顫的手,阿依都要懷疑這個二伯娘和她一樣,換了魂魄了。
阿依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她本能的向后退了些,腳步沒了先前的安穩,但儀態還在,走到小阿禮前邊,倒完水以后還對著他溫和一笑……
“砰乒砰…”茶杯被小阿禮失手打翻,在桌子上翻滾了兩圈,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幾塊,阿依眨巴了下眼,盯著她,小阿禮呆愣了一下彎腰去撿,二伯娘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別動,小孩子家家的,割手怎么辦?”語氣里沒有了往日的囂張跋扈,聽起來輕輕柔柔的,小阿禮收回手來,小嘴張的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二伯娘蹲下身,動作利索的收拾好,又重新給阿禮倒了杯水,把水壺放好,在二伯身后婷婷站立……而顧二伯似乎對這樣的二伯娘很是…習慣?
阿依挑了挑眉,越來越覺得這一家人有意思的緊啊!
“我常年不在家,都好久沒見你們幾個小家伙了。“顧二伯環視了一圈,看著阿桃道:“
這次一回來就聽你阿爺說你要買片山,嚇我一跳,不過后來一想你阿爹那么個本事的人,你也從小就聽話懂事,不是個胡鬧的,我就拉著你大伯去祠堂了。”
“本來是想替你把把關,沒想到你自己都已經打理妥當了。”顧二伯一臉欣慰的看著阿桃。
“謝謝大伯二伯幫我說話,要不是你們,估計還得有番糾纏。”阿桃說著起身鞠了個躬。
顧二伯抬手止住:“你這孩子,和二伯客氣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說著又似有些悵然的道:“要是你阿爹在,你們也不用過的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