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籠?是什么意思?”
“這就要先說起異世界三大鐵則了。異世界三大鐵則,是初代冒險王賈拉貢設立的,關于這個世界的規則。”
「異世界三大鐵則之一:這個世界被稱為異世界、牢籠、囚牢。來自不同世界的人們會在某些不同的條件下降臨于此,但是無法再離開。」
「異世界三大鐵則之二:囚籠的原住民們從光芒中誕生,在死亡時,身體中的光會消散。因此遺體會隨著光芒的消散程度,而最終完全地消失。」
「異世界三大鐵則之三:穿越者在落入異世界時會被剝奪靈魂,忘卻名字與過往。而部分強大的人能夠不受影響,他們被稱為‘堅定的靈魂’。」
白謙之深深地皺起眉頭。
這幾條規則聽起來可不太平穩。
牢籠的概念能夠理解,原住民死亡后不會留下遺體的設定也能理解。
但所謂的「堅定的靈魂」是什么東西?唔……類似主角光環嗎?
好像聽這位公主的口氣,也不止自己才有這樣「堅定的靈魂」。
主角光環這種東西,怎么看小說的時候沒聽說過還能多人共享啊。
那……就是特殊能力嗎?
但也沒覺得身心有什么不同——比如一穿越來就打通了任督二脈什么的。
難不成所謂的靈魂堅定,就只是還記得自己是怎么從家里掉到這個鬼地方來的?
有個鬼用啊……
很快,他放棄繼續思考這個完全沒有頭緒的問題,又問:
“我能干什么?如果我不是什么勇者,只是個普通人的話。”
“嗯……除了有資質學習魔法的魔法師,最簡單的就是成為冒險者了吧。”
“討伐強大的魔物;進入危機四伏的地下城尋找寶藏;四處冒險。其實勇者們和冒險者做的事似乎差不多呢。那時候的勇者們充滿信念,強大、善良、公正。可是自從深淵再度蔓延之后,勇者就漸漸開始消失。直到最近幾百年,大陸上已經無法找到任何一個勇者了。”
白謙之短暫陷入沉思。
“勇者……那些人和現在大陸上的冒險者又有什么不同?只是一群記得自己名字和過往的強大家伙嗎?換句話說只要記得自己的名字就一定很強大嗎?依據呢?一定有區分勇者和普通人的某種特征吧,比所謂的「強大」更好辨認的特征。”
“抱歉呢……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勇者們,畢竟已經絕跡很久了。”
對于他連珠炮式的問題,艾琳希絲有些難以回答。
勇者這種幾百余年前的存在,對于她這樣年僅十九歲的大陸原住民來說,早就已經是屬于故事中的傳說人物了。
原住民們對于那群曾來自星空之外,為這里拼上一切奮戰過的人們,最后留下的印象居然只有強大。無法想象的強大,令人安心的強大。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再記得。
這種只會讓人感到諷刺的印象,艾琳希絲并不想對他坦白。有顧全大局的做法,也有私人感情在其中。
不過凝視著面前青年緊蹙的眉頭,她又實在過于在意,于是又拼命地提出建議:
“也許,我們可以回去問問瓦拉伯伯?”
“那個老伯嗎,也行,我們現在回去。”
雖說現在,白謙之有種穿越過來被坑慘了的感覺。
但來都來了,這個世界的現狀如何,以及自己為什么會成為勇者這些事,總不能就糊里糊涂蒙在鼓里吧,還是搞清楚會比較好。
三人一路回到瓦拉的屋子,人還在一樓,見白謙之去而復返,驚喜地問:
“年輕人,你想通了?”
“老伯別誤會,我只是因為欠了人情才留下來的,我可不會好心到還什么都不知道就為別人賣命。”
氣氛有些尷尬,暫時沒人接他的話。
片刻后,他稍微嘆口氣,又主動問:
“我回來是想先找你了解一下一些事。喂,老伯你是巫師吧。”
“什么?巫師?我可是魔法師!你怎么能把我和那群邪惡無恥的家伙相提并論?這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沒想到他無意間的一句話,竟讓瓦拉莫名憤怒。
……
在生什么氣啊……這個人……意義不明。
白謙之愣住一秒,嘴角抽了抽,但還是繼續問:
“有什么,不同嗎?”
“當然不同!怎么可能相同!”
瓦拉瞪了他一眼,像是被他徹底惹怒,轉身徑直往樓上走。高大的身軀碰到店內懸掛的諸多飾品,發出了悅耳的響動。
嘛,雖然人怪,但工藝品不錯。
白謙之心里這樣想。
面上則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頭。
“我難道,說錯話了?”
“當然說錯了。”
小愛捂著額頭,對這沒神經的家伙有些無言以對。
“巫師,另一個說法是暗術師。這群家伙都是一群信奉深淵墮入黑暗的邪惡存在。而魔法師則是受人尊敬的職業,這兩者之間的差距你應該能明白吧。”
“那我又不知道,他也用不著這么生氣吧,都這么大把年紀了。”
“這樣說長輩真是無禮!”
“那個……”
在事態即將發展為吵架之前,艾琳希絲又一次成功將其制止。
“魔法師,都很在意自己的名譽呢。”
“行吧,既然公主你都這么說的話。”
既然艾琳希絲都開口了,白謙之也不再多言。
“要不要試著向瓦拉伯伯道個歉?他應該會接受的。”
艾琳希絲小心提議道。
“我要是去不道歉,他就不會告訴我關于這個世界的事對吧。”
“看上去是這樣……”
注意到她那翠綠眼眸中藏著的小小不安,白謙之稍微打定了一個主意。
“算了,反正我就隨便問問。再說,又不會只有他才知道這些事。”
如此說著,他走到門口,轉頭看向兩個女孩。
“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們嗎?說起來也是,接下來還要去找一趟安蘇院長。”
他的話提醒了艾琳希絲,她的目光在他與小愛之間稍作流轉。
“那個,如果你還沒有其他想法的話,可以一起過去嗎?那里稍微有點遠,但應該還有一個可以幫到你的人。”
然后以請求的口氣和白謙之商量。
“我說啊,公主殿下……你這可不像和自己的護衛說話的語氣。”
白謙之微微嘆息,但話里沒有拒絕的意思。
“欸?”
“一個問題。”
白謙之對她舉起一根手指。
“公主,護衛是什么人。”
“嗯,保護別人的人?”
“沒錯,但不全對。”
白謙之收回手指,接著說明。
“對于一個護衛來說,他的職責是保護應該保護的人,并對那個人的命令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服從。換言之,護衛與雇主之間的身份,一定程度上是不對等的。也就是說你剛才完全可以不特地征求我的意見,直接告知我跟隨你前往。可你卻在身份不對等的情況下,為我的事,對我用了詢問甚至是請求的語氣。這樣說話不覺得別扭嗎。”
男人的話語像一陣沖進艾琳希絲腦海里的激流,并在其中掀起了軒然大浪。她微微張著嘴,欲言又止,像是找不到什么話來回答他。
反倒是小愛搶著與他爭執了起來。
“公主這叫做平易近人,不對此感恩也就算了,你這家伙難道是個不被命令就渾身不舒服的變態嗎?去死啊你!”
“相反,我很討厭被別人命令。”
白謙之不客氣地回答小愛。
“不過就現在看來,我的身份是護衛而她的身份是公主,我就算是被命令也很正常。她有命令我的資格,如果我覺得不合理可以出言拒絕,這就是我的事了。可是看看我們的公主殿下內心有多動搖吧,這不叫平易近人,她這叫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去對待他人。”
“一直這么軟弱和動搖可不行啊,公主殿下。和這樣的你相處,暫且不提別人怎樣,總之我是會整天掉雞皮疙瘩的。”
白謙之說完后,就自顧自地靠在了門外,把頭偏向一邊。
“你!”
縱使牙尖嘴利如小愛,一時間也對他的這番話感到無力反駁。
公主是什么樣的性格……作為朝夕相處的女仆,她最清楚了。
雖然軟弱和容易動搖是不好,這種事她也知道。可是……
可是,好不甘心……
這種話,就這樣被這明明才剛認識她,被她兩次救下的混蛋,毫無遮攔地說了出來。
但是,在這怪異的氣氛中。
視線落于門外之人的側臉,此刻的艾琳希絲,內心正卷起一陣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