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不遠處的屋頂上,一身黑衣的錦橪斜靠在屋瓴上,手中正啃著一個蘋果。
她看戲般的將一切收入眼底后,三下兩下啃完手中的蘋果,將果核隨手一扔,轉身躍下屋頂也離去了。
“哦?你是說他們商量好了,要用這種方法毀了我?”苼清頭也不抬,一針一線用心的繡著手中的繡面。
“是。”錦橪恭敬的回答道。
“退下吧。”銀璚瞥了苼清一眼,揮了揮手。
錦橪離開后,銀璚歪頭托著腮,“你打算怎么辦?”
“隨他們去唄。”
苼清頗為隨意的回答道,依舊頭也不抬,繼續著手里的動作。
“怎么轉性了?坐以待斃…哦,不對,應該說見招拆招,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呀”
銀璚笑著眨眨眼,“怎么,你的計劃如今都不肯告訴我了嗎?!你不相信我!”
聽到這話,苼清終于抬起了頭,“怎么會呢,你想多了。”
然后將繡面從竹環上拆了下來,三下兩下一個精致小巧的荷包就做好了。
“請你看場戲而已,若先告訴你了,哪里還有什么樂趣呢。”她將荷包遞給銀璚。
看見上面的花紋,銀璚的臉色好看了些,“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相信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苼清眉眼一彎,拿起了桌上,前不久剛剛送到的皇后賞花宴的請帖。
“很好。”
銀璚笑了,將目光投向手中紅色的緞面上,用摻了金銀絲的黑線勾出的一朵朵妖治美麗的曼珠沙華。
“清。”
“嗯?”苼清抬頭看她。
“你說話不算話啊!”銀璚笑著,“你說要帶我去見那個寄體來著。”
“哦哦,這不是等我排了這么久的戲到達高潮嘛。”
苼清淺淺的笑著,“等我這場戲落幕了,我在領你去見他啊。”
“那好吧。”銀璚摸著脖頸扭了扭,“那我等著你的戲落幕。”
苼清未語,而回以微笑。
……
“皇后娘娘的花兒可真美啊,這樣的美麗的花兒,臣妾這樣只會琴棋書畫的婦人可是萬萬養不出來的。”
苼清等人一踏入永盛宮大門,便聽見璃妃嬌媚的聲音中那滿滿的酸味和諷刺。
說自己只會琴棋書畫,是表示自己身份尊貴,不做養花弄草這種下作的事情。
人群中的皇后溫婉一笑,似乎沒有聽出璃妃的話中話,說道:“這還要多虧了陛下為本宮尋來了這些稀奇古怪的花兒啊。”
璃妃被不動聲色的噎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偏頭正看見了一身藍衣飄飄白紗遮面的苼清挽著一身殷紅的銀璚走進來。
心頭正不爽,當然要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了。
“欸,這不是南宣長公主嘛,不,應該是北琉的準太子妃了。”璃妃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
然后在場眾多女眷的目光便落在了苼清身上,那夾雜著羨慕,嫉妒和不屑的目光將她層層包裹住。
皇后淡淡的掃了璃妃一眼,轉臉笑著朝苼清招手,“玥傾,來,到本宮身邊。”
苼清眼中閃過無奈,她其實真的挺想低調一點兒的,但總是這么引人注目。
她能怎么辦,她也很絕望啊。
如果可以當個小透明就好了,反正照樣可以完成任務。
苼清牽起紅裝張揚的銀璚,慢慢的走到皇后身邊,微微頷首,“皇后娘娘安好。”
“見過皇后娘娘。”銀璚也乖乖的喊道。
“這就是南宣二公主吧,生的可真是標致啊,瞧瞧這美麗的臉蛋兒,本宮都要自行慚愧了。”皇后笑著說道。
“娘娘謬贊了,玥瑛不過是個尚未長開的孩子,哪能擔此夸贊。”苼清道。
“相傳準太子妃啊,可是南宣第一美人。”璃妃突然又插嘴說道。
“在場的都是女眷,不知準太子妃可否取下面紗,給臣妾等開開眼,到底是不是如傳聞中一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傾國傾城之貌啊。”
皇后淺笑著,也不替苼清解圍,想看看她打算怎么辦。
苼清微微一笑,絲毫不怯。
“傳言自然是夸張的,且看我皇妹這等姿容,便知本宮自是不會丑到哪兒去,不過南宣有法令明文規定,滿十三周歲未成婚者,不得在公共場合露出面容,本宮身為一國公主,必須嚴守國令,為人表率。”
然后她話鋒一轉,柔柔地說道:“當然,如果在場這么多的名門閨秀和夫人,以及眾多嬪妃美人非要強人所難的話,那……”
“不用了不用了,長公主嚴尊國令,我們又怎好強迫呢。”人群中不知哪一家的貴婦說道。
“就是,不用了,準太子妃哪是我們能夠隨意調笑的。”有人附和道。
‘隨意調笑而且強人所難’的璃妃聽到這話氣紅了眼,語氣挑釁的說道:“那照這么說,太子殿下都沒見過長公主的樣貌,怎會同意相娶呢?”
言下之意就是二人肯定早就暗通款曲。
“璃妃,放肆!”
皇后也不看熱鬧了,火都要燒到自己兒子身上了,冷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璃妃冷笑,“沒什么意思,就是說說而已。”
“長公主才情出眾,靠的是以才服人,以德服人,這婚事是陛下和南宣帝為結兩國之儀早已決定。璃妃,你這是在質疑陛下嗎?”
皇后咬著此事乃皇帝決斷,將璃妃的所言上升到藐視皇帝,不禁讓她慌了心神。
“臣妾……”
“皇上駕到———”
一聲尖銳的喊聲打破了僵局,只見皇帝的儀駕浩浩蕩蕩的從宮門口進來。
跟在后面的還有太子司徒耀,三王爺司徒宸,還有五王爺司徒帆。
“參見皇上。”
皇帝從宮門進來,直接無視眾人,走到皇后身邊,“起來吧。”
“謝皇上。”
“這里真是好生熱鬧呢,你們剛才在聊什么?”皇帝司徒乾握著皇后的手柔聲問道。
皇后冷著臉,“熱鬧是挺熱鬧的,璃妃今個兒跟唱戲似的,一直難為長公主,還非議太子與長公主早有來往。”
皇后光明正大的向皇帝打起了小報告。
司徒乾倒是最見不得自家皇后不開心的模樣,立馬黑了臉,“璃妃!”
“皇上,臣妾沒……”
璃妃有些心虛,然后就開始用手帕擦拭眼睛,一雙美眸水汪汪的,看起來分外可憐。
但皇帝顯然并不憐香惜玉,直接沉著臉大聲說道,“璃妃以下犯上藐視皇恩,即日起,璃妃貶為璃美人,禁足三個月。”
什么?!完了!
璃妃,不,璃美人一下子攤倒在了地上。
她很清楚之所以會這樣,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在言語上有所冒犯。
而是在皇帝心中,已經完全沒有自己和自己兒子的地位,所以在貶黜身為五皇子生母的自己時,毫不猶豫。
“璃美人,今后要切記管好自己的嘴呀,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
處置了璃妃,皇后臉上又恢復了平日里溫婉的笑容。
璃美人臉色難看的張了張口,終是福身行禮,“謝皇后娘娘指點。”
不遠處的五皇子司徒帆看見這刺眼的一幕,心知其中深意,掩下眼底濃濃的失意遁入人群之中。
僅僅因為皇后的幾句話,皇帝便雷厲風行的處決了一個妃嬪的事,成功刷新了在場眾人,對皇后受寵的認知。
遙想數年之前,璃美人也是寵冠六宮。
現在,皇帝只為博皇后一笑,便不顧惜往日情分,說貶就貶。
只道是,沒有最得寵,只有更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