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來就悶悶不樂的啊?”楚憶瞧著眉頭微蹙的楚心問道。
“姐姐,肩負著別人的期待和希望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楚心反問道。
楚憶道:“被信任和依仗,本該是種很好的感覺。”
“倘若完成不了呢?”
“沈姑娘已經重傷至此了,救不好亦也不是你的錯啊。”楚憶有點聽明白了,她安慰道。
吳牽卻突然嘆了口氣:“可是即使別人不在乎,自己也會在乎的。”
燈下,明頂山一行人又聚在一起。
肖念溫柔地看著吳牽,摸了摸他的頭道:“神木仙人失憶的事情我們還會接著查的。”
于是吳牽就看到楚憶楚心一同向他投來的異樣的目光。
然后楚心擔憂道:“我學習煉丹的時候,曾經見到過凝魂丹的古方,但是聽師父說,凝魂丹古方雖然不難找,但是至今成功的人只有澄虛道人一人,而為了避免被人惦記,澄虛道人煉丹成功后,就開始喬裝云游四方。或許你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又或許你已經見到過他卻不自知。這樣的人,找與不找有什么區別?”
“我這么說,只不過當時實在不忍心告訴木族少主這個事實,現在想來,一時心軟竟然給自己找了個麻煩。”楚心有些后悔道。
“師妹,”肖念看著楚心興致低沉,似是要放棄,“你覺得我師父為什么要你來幫我?”
楚心突然抬起了頭,肖念接著道:“他可以直接告訴我去找澄虛道人,你想想看,他為什么選擇讓你來幫我?”
“是因為,”楚心有些不確定道,“師叔相信我可以煉制出凝魂丹?”
但是下一秒,楚心神情就軟了下來,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師父都沒成功過。我,我這個笨手笨腳的廢物怎么會……”說著楚心情緒逐漸失控,跑出了屋子。
“師兄,師父給我妹妹這么大壓力干什么?”楚憶有點埋怨道。
“如果本可以成為最優秀的煉丹師的天縱奇才因為一次失誤而再也走不出陰影了,是不是可惜了點?”肖念問道。
“該用什么法子才能讓她不要一輩子逃避下去?”
楚憶明白了,當然只有逼不得已。“我去看看我那個傻妹妹。”
然后楚憶略帶嫌棄的看了一眼一直在角落里睡眼朦朧的展怨道:“你來干什么的?”
嚇得展怨瞬間清醒,忙跟了出去,吳牽和淮盈都禁不住笑了出來。
眼前散落在他們面前的拼圖碎片越來越多,但是卻怎么也湊不成一個完整的故事。肖念越來越覺得,仿佛這背后有一個捉摸不透的目的,自己只不過是卷入這個事件的小棋子,這種掌握不到方向的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機緣。”吳牽和鎖憶筆的關系依然沒有改進,師父所謂的機緣是什么?肖念不禁陷入困惑。
但是吳牽沒有想到這么多,他只覺得他在乎的人都在他身邊,就是幸福了。
吳牽安逸的神色讓肖念有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幫的太多,是不是介入太早了,那天屋頂上的打斗,如果給吳牽一點點機會,他是不是可以自己斬掉執念?
肖念突然想起了自己當初斬斷風羽的執念將他從陸西亭的肉體里離魂,魂魄放在自己鎖憶筆內,還沒來得及讓吳牽問問他。連這么重要的人物線索都忘了問自己,自己好像真的妨礙到吳牽獨立成長了。
“徒兒,”肖念打量著吳牽秀氣的眉毛問道,“如果為師不在的話,你接下來回做些什么?”
吳牽突然愣住了,又驚又喜,師父又要放羊了?
“畢竟神木仙人的契約人是你。”肖念淡定地抿了口茶水道。
抽了肖念這個主心骨,吳牽驀地就清醒了許多。擺在他面前的明明是個什么都沒有解開的亂攤子。
風羽去哪兒?陸西亭的魂魄還有救嗎?沈召南的咒語從何得知?林青的記憶究竟是不是被偷走了?偷他的人目的是什么?甚至連當年發生的故事也有些問題,天尊的懲罰為什么是嫣然?風羽為什么會重傷?
看著吳牽一點一點糾結起來的神情,肖念越來越決定放手了。吳牽絕對沒有他想象的那么需要保護,他需要的是經歷這真實的世界,找到他的本心。而自己呢?
肖念想起林青和沈召南,想起嫣然和風羽,他們的故事應當是熱烈的酒,但是于他來說,仿佛淡得像一碗白水。他不太明白這種超越生死的情愫是什么,但是他從活著的風羽的執著和瀕死的沈召南的微笑中看到了這種東西,不知道為什么,因為意識到自己可能究其一生都不可能擁有這種東西的時候,他居然有些失望。
有沒有一個人,她的快樂就是自己的快樂,她的痛楚就是自己的痛楚;有沒有一個人,她的存在就是自己的三生有幸,她的殞沒就是自己的晴天霹靂……
他成長的路途中沒有什么人是他必須留戀的。莫為收養他,指導他的修行,他很感激,如果有人要傷害莫為自己一定會拼死保護;展怨自他十六歲就同他一塊來的明頂山,晨鐘暮鼓,他很信任,如有有人對展怨不利,他也一定不會答應;楚家姊妹也是同樣;吳牽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很滿足,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他的……但是好像每種情感都值得他守護,但是沒有一種情感有過期待,有過依賴,倘若明天他們都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他依然可以走的下去。
想到這,肖念不禁舉起了茶杯,酌了口茶,堵住了這種必須要說出來的,卻有覺得說出來有些矯情的感覺。
吳牽似是決定好了他要問的是什么了,他輕輕戳了戳肖念的胳膊,道:“師父,風羽最后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