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兵亂,快馬加鞭奔向皇宮,宮內(nèi)果然和她所料一樣無重兵看守。
她抬腳邁入紫宸殿,看見殿堂之上那著急的來回走動的黃色身影,那是她素未謀面過得‘父親’。她淡泊如水的朝他走去。
說到底,這天下本就是他跟母親欠齊晨的,現(xiàn)下不過是還給他罷了。
世人都知當(dāng)今王上蘇逸天,滿腹籌謀,文韜武略,曾不費一兵一足,搬倒了當(dāng)時威寧赫赫的盛世帝王——齊界。
世人不知,所謂滿腹籌謀,不過是把自己的妻子送其于齊界的懷抱,利用女人,謀朝篡位。
母親臨終時曾說,她辜負(fù)了世界上最愛他的兩人,她不愿他們的孩子在因自己受苦。如何恩怨種種,她并不完全明了,但她記得母親的所托——護齊晨一世周全!
母親的愧疚,現(xiàn)下自己便幫她徹底償還干凈,以命抵命。
她同王上說:
“蒙將早以是齊晨的人,現(xiàn)在的皇宮不過是一具空殼,您以調(diào)不動一兵一卒。”
“不如早時離去放棄無謂的抵抗,我們畢竟父女一場,我會拖制住齊晨,設(shè)法保你一命。但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不得再回來。”
那個身為父親的王上卻只是看著她,冷冷的笑,笑的狡黠……好似在沙漠中瀕臨垂死的人們看到一眼清泉那般——垂死掙扎的希望……
于是,到了那一日,她一襲紅衣立于紫宸殿上,父親拿著匕首刺入她的四肢,威脅于齊晨。云舒奄奄一息的立于殿上,看著那齊晨俊郎容顏流漏出的鄙棄,看著他嘴角揚起的冷笑,看著他毫不猶豫的朝自己射來的飛箭……
她終是苦澀的笑出聲,閉上眼睛迎接死亡……只是面上不管喬裝的如何淡然,卻終是抵不過心中涌起專心刺骨的疼……原來,他不是不喜歡自己,他是如此厭惡自己……
這樣……也好……
下一瞬,只見身旁的黃色身影,猛的擋在她面前,與她輕聲低語出三個字——“對不起。”
隨即,那飛箭便刺進了他的胸膛,鮮紅的顏色如噴泉一般奔涌而出,不容制止的濺與她本就紅艷的衣物上,渲染出大片的黑,他就那樣轟然倒下……
“不要!”她下意識尖叫出聲,卻在下一瞬失去了意識。
為什么……你明明可以活下去的……
她又做了夢,夢里是她幼時,母親鮮少一次吃醉了酒,于她面前提起父親,母親說
“你的父親,是個溫柔的男人。”
再次醒來時,她以入住云庭宮,春兒時常陪在她身邊喚她娘娘,而她自從醒后便從未說過一句話,只是每日每日神色淡泊的望著窗外。
直到半個月后,齊晨到來。
她不顧自己受傷的身子,踉踉蹌蹌的跑向他,似瘋魔一般拼命抓住他的衣角,雙眸里的淚水似磅礴大雨,不容制止
她顫著身子跪在她面前,語無倫次的開口
“你放我走把……欠你的江山……已經(jīng)還給你了……”
“我父母……也以去世……你不用再報仇……你想要的……你都已經(jīng)得到了……我對你也已然沒有了價值……”
“我求你……放我走把……我不想呆在這里……我不想!”
她從不曾對他這般祈求,可她是真的想離開了……她累了,也怕了,她怕再讓他人因自己送命,她怕每多活的一日都是在他的算計中,她從未覺得人心竟是如此的可怕……她覺得面前的他……好可怕……
齊晨卻并未介意面前人瘋魔的狀態(tài)。他蹲下身子,把她輕輕摟在懷里,一遍一遍沒有絲毫不耐的撫摸她的發(fā)鬢,安撫她的情緒。良久,他才喃喃開口
“都過去了,舒兒,我喜歡你,我想同你永遠在一起。”
喜歡嗎?當(dāng)真喜歡嗎?她想問,卻終是沒有問出口,只是漸漸不在哭鬧,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物是人非……她亦不在是曾經(jīng)那個懵懵董董跟在他身旁的小姑娘了……
果然,事實再次應(yīng)對了她的猜測。萬伊小王爺手握前朝重兵,齊晨如今初登王位,勢力不穩(wěn),不免被其牽制。而對方卻主動上書甘愿臣服,只是提出了一個條件——‘護前朝王上的血脈,一生平安。’她向來不懂他們的言行所出,所求為何,她也不想懂,一生平安……呵呵……誰人都知,父皇的血脈只有兩位公主。
她亦是明白,自己再次成為了他的籌碼……但現(xiàn)在,江山以還,故人已去,恩怨以了,她已然不在欠他,又憑什么任他擺布!
第二日,齊晨又來了,云舒卻在不會似從前那般每日甜甜對的對著他笑,更沒有昨日那樣對他的萬般祈求……她就像曾經(jīng)的齊晨一樣,負(fù)手立于梨樹下,靜默的站著,不知是沉思還是賞花。
齊晨從后面輕輕環(huán)住她,責(zé)備的口吻里滿是寵溺
“你的傷還未好,怎可在外久站?”
她卻是一個冷笑,從他懷里退出,神色是未曾有過的冷漠
“王上不必如此,您要云舒做什么可直說。”
“你覺的我要你做什么?”他略帶怒氣。
她卻忽然笑的狡黠
“比如,牽制萬伊?
其實您大可不必如此,您本就不喜歡我,哦!不!是厭惡我,您著時犯不著這般惡心自己來討好我。”
她說的淡泊,他聽的真切,他動了動嘴,卻是吐不出一個字。半晌,他才找到言語,似是憑感覺說出了一句
“舒兒,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聽罷,她忽而笑出聲
“王上您演的真好,但真的不必,您放我走,我答應(yīng)您,從此隱姓埋名在不出現(xiàn)在在你們身邊,如何?”
齊晨卻是一個箭步?jīng)_向她,抓住她的手臂,堅定道
“我不會放你走的!”
“那我就死給你看!”她萬分決絕的開口。
齊晨一直都知道,他的云舒是一個倔強的人,決定了什么就永不回頭,就像她曾經(jīng)說要護他周全,便無論自己如何冷漠,她都不曾離開;就如她方才說不在出現(xiàn),那么她是真的再不會出現(xiàn);就如現(xiàn)在說死給自己看,她也真的會……
良久,齊晨一改方才的深情,抬眸看向她,眸色中浮起深沉的寒意,低沉道
“如果你死了!我就讓你的父王給你陪葬!”
“你說什么?”
那場爭吵,終是以沉默告終。云舒這才知道,那日父皇并未死,卻也不算活,只是永遠醒不過來的睡著。
她就這樣留在了皇宮,留在了他的身邊……他日日前來,她卻在未與他有過只言片語,再未對他笑過。他卻好似變成了當(dāng)年的她,每日都在她耳邊絮叨著好些瑣事……她卻只是苦笑……心里暗自說一句,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