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茜決定直接去公司找張振。
她在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后座。
“去哪？”司機乘機往嘴里塞了顆糖。
方茜視線移向窗外，報上地方：“去大地設(shè)計公司?！?p> “好嘞！”
司機掃了一眼方茜的穿著，“你是去找人的吧？”
“嗯！”
司機發(fā)動汽車，嘴里津津有味的吃著糖：“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知道？”
“因為我的衣著。”方茜依舊看著外面的世界，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和喜悅。
司機挑了下眉，“還挺聰明?！?p> 出租車匆匆行駛在路上，張振的電話也適時打來。
“喂，老婆?！?p> 方茜煩透了他虛假的聲音，心里煩躁不安：“張振，我現(xiàn)在在來你公司的路上，我有急事找你，你下來一趟。”
“啊？什么？”張振明顯沒有反應(yīng)過來，想好的臺詞怎么沒來得及說出口？“什么事情這么著急？”
方茜攥緊拳頭，強忍著心中怒火：“你下來就知道了。”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出租車沒一會已經(jīng)開到公司門口。
方茜付完錢下車，張振正好從公司大門出來。
“老婆，什么事情這么著急？”他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她，沒有一丁點不耐煩。
方茜面對熟悉的眼神，緊緊皺眉：“把你車鑰匙給我一下。”
張振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從西褲口袋里拿出車鑰匙給她。
方茜接過，直接開門見山：“車停在哪里？”
“后面停車場。”張振伸手指了指方向，方茜便大步往那走。
張振有些莫名其妙的趕緊跟上去，“老婆，你是要去車?yán)锬脰|西嗎？”
“快帶路?！狈杰邕B解釋都懶得解釋。
張振只當(dāng)她是默認(rèn)了，同時覺得方茜今天很奇怪，猜測她是遇到什么事情才會脾氣暴躁。
方茜在張振的帶領(lǐng)下很快找到車，她直接坐上駕駛座，關(guān)門前留下一句：“上車?！?p> 留下懵逼的張振在原地愣了半天也沒想出是什么事情讓老婆心情不好，最后只能乖乖坐上副駕駛座。
方茜在他關(guān)上車門的瞬間鎖住車門，一腳油門，車輛快速駛離。
......
張振一臉懵：“老婆，你這是做什么？我還要工作呢？”
方茜眼里全是對他虛情假意的嘲諷：“我知道你要請假，路途遙遠(yuǎn)，你就老老實實坐好。”
“什么？”張振暗道不好，方茜怎么會知道他請假的事情？而且她這是要去哪？
就在這時，張振的電話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手機，眼神里閃過尷尬。
方茜心知肚明，說道：“你先回電話，咱們一時半會到不了目的地。”
張振掛斷電話，短信又一條接著一條。
他偷偷看了方茜一眼，發(fā)現(xiàn)她似乎在專注的開車，便開始小心翼翼的回覆短信。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張振安撫好情人，就開始思索著這事情好像不對勁。
若有所思的詢問道：“老婆，你要去哪？”
“去山上。”
張振語氣中有一絲不悅：“去那干嘛？我下午真有事，快掉頭回去。”
方茜用強勢的語氣回覆道：“路程已經(jīng)開出一半，前進(jìn)和回去需要用同樣的時間，既然都到這了，不如再往前走幾步?！?p> 張振對方茜的態(tài)度似乎有些驚訝與不解：“老婆，你究竟想干什么？”
方茜深吸一口氣，忍住快要爆發(fā)的脾氣：“去年你答應(yīng)過我一起看日出，你還記得嗎？”
張振眸子里閃過不可思議：“你別告訴我，我們現(xiàn)在要去山上等一晚，然后看日出？”
方茜一邊嘴角向上勾起：“有何不可？”
張振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老婆......我真的有工作。”
“你反正要請假，今天就陪我一天，明天你再加班?！?p> “你怎么知道我要請假？”張振更加不解的看向方茜，總覺得她今天變了一個人。
“不要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今天你陪我，明天你加班，就這樣?！?p> 方茜一副拒絕談判的樣子，張振無可奈何，但他轉(zhuǎn)念一想，明天也未嘗不可，接著開始故意有一搭沒一搭的發(fā)送信息，計劃著把與情人們的約會放在明天。
......
方茜最后將車開到山上，由于還沒開春又是晚上，山上溫度極低，所以并無其他人影。
“到了？”張振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只感覺陰森森的他實在沒有心情欣賞日出的美景。
方茜把車熄火，語氣還算平和的說道：“我們聊會吧，很久沒有談心了。”
“聊什么？”張振依舊在玩著手機。
方茜頓時火焰暴漲，“你可不可以不要玩手機？你每天回到家就是手機手機手機，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張振一副對方無理取鬧的樣子，“我這不是工作上有事情要交接嗎，再說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方茜感覺失望透頂：“我以前也以為你忙工作，所以我從來不敢打擾你，在你面前也是整天笑容滿面的，以為這樣就能讓你不煩惱家里的事情，好好工作?？墒悄愀揪鸵恢痹隍_我?！?p> “你的意思是，你的開心都是裝得？我還不夠?qū)櫮銌幔俊睆堈駜叭蛔约菏鞘芎φ叩哪印?p> 方茜冷笑：“你覺得給我錢就是寵嗎？我以前也覺得這就是寵，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p> “這還不算寵嗎？我不管你的開心是真也好假也好，只要我能看見你的笑容就足夠了。”張振此刻也繃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給足了方茜面子，可是她今天就像瘋婆子一樣不可理喻。
方茜心如死灰：“你是什么邏輯？我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么笑了。”
空氣突然沉默，張振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許是今天的方茜很不一樣，許是今天夜色有種魔力。
張振率先打破安靜，“我跟你說個故事吧?！?p> “你說?！?p> “我小學(xué)三年級那年，有一天學(xué)校大掃除，于是我早早做完衛(wèi)生放學(xué)回家，結(jié)果看見我媽媽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床上?！?p> 方茜沒有說話，她第一次聽到張振的童年故事。
“我當(dāng)時嚇壞了，一整晚都處于呆滯狀態(tài)，父親回家看到我，責(zé)問我為什么傻了，我被逼的沒辦法只好如實相告，當(dāng)時母親就站在旁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p> “然后你父母離婚了？”
“沒有，我父親非要把母親捆在身邊，說這輩子不讓她好過?！睆堈窨聪蜓矍盁o盡的黑暗，就像他的人生。
“可你父母不是離婚了嗎？”方茜記得他們結(jié)婚時，張振的父母是離婚狀態(tài)。
“我大學(xué)的時候他們離的婚，可能終于愿意放過彼此了吧。”
突然方茜腦中某個念頭一閃而過：“等等，你說過你喜歡我是因為我笑起來像你的母親。”
“我有說過嗎？”張振思考一圈也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說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重要，你笑起來像我母親是事實。”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和我在一起的？”方茜意識到事情的根源。
“這不重要。”張振面無表情。
“這對于我來說很重要，你心里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你愛的是你母親的笑?！?p> 張振沒有說話，方茜一氣之下打開車門走到懸崖邊。
張振見狀感覺追過去，生怕方茜想不開跳下去。
“你回來，那太危險了?！?p> “放心，我不會跳下去的，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我發(fā)覺這一刻我才懂你?！狈杰缈粗_下是黑暗的深淵，說道：“你過來陪我站一會吧?！?p> 張振還是怕方茜沖動，于是真的就站到了她身邊，他們此時離懸崖只有一步之遙。
方茜抬頭望著閃耀的夜空：“張振，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都像天上的星星，看似彼此陪伴，卻又無比孤獨，我們永遠(yuǎn)無法靠近，一旦互相觸碰只會灰飛煙滅?！?p> 張振仿佛被方茜的話語感染，跟著抬頭看了眼天空，就在這時，方茜趁其不備，將他一把推下去。
張振落下去的那一秒，眼里全是錯愕的不可置信。
整座山谷里回蕩著張振的尖叫聲。
方茜往山崖下看了一眼，漆黑一片，張振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
方茜看著寧靜的夜空癡笑著，轉(zhuǎn)身回到車?yán)?，發(fā)動汽車返程。
她發(fā)現(xiàn)原來今天才明白朝夕相對的張振究竟是怎樣的人。
他覺得是他害了母親，所以他那么懷念母親的笑容，這是他對母親的愛。
而他也覺得母親背叛了家庭，所以他內(nèi)心像父親一樣，憎惡女性。
也許他報復(fù)的方式就是玩弄女性吧。
可是張振犯了致命的錯誤，他不該拿她當(dāng)母親的替代品。
她方茜，不可能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或許方茜太過心不在焉，車竟然“砰”的一聲，撞向山壁。
她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恍惚中她想要再次發(fā)動汽車，卻發(fā)現(xiàn)車已經(jīng)罷工無法啟動。
方茜掙扎著下車，只能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
不知道走了多久，方茜遇見一輛出租車，她揮手?jǐn)r下，上了后座。
司機習(xí)慣性的往嘴里塞了顆糖：“去哪？”
方茜看見這標(biāo)志性的動作，不禁皺起眉頭：“怎么又是你？”
“又？”司機從后視鏡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噢，我上午載過你。”
“去北海公館。”方茜不愿多言。
司機默默的發(fā)動汽車，凌晨五點的夜晚，一個女人獨自出現(xiàn)在山腳下，說不出的詭異。
他這次沒有話嘮。
......
回到家，方茜癱坐在沙發(fā)上，腦袋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墻上的時鐘走到十點。
畫面一轉(zhuǎn)，她眼前是熟悉櫥窗，櫥窗里面是那條她買過的領(lǐng)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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