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城位于東州的中部。盡管東州比大荒要小得多,楚星河和凌月兒兩人還是走了一天兩夜才到達。
“東州在這三百萬年里的變化真的好大,當年的東州城池遍布,群雄割據,互相征伐,現在卻如此荒涼,走上幾十里才能遇見一個小村莊。至于城池更是稀少,在過去的一天兩夜里,我也只見到過兩三座城墻上布滿了裂紋的小城而已。”這是他對自己一路上所見所聞的真實想法,也是他對歲月的感嘆。
只不過他對這一切還有著很深的誤解。從他復蘇開始,他打聽到的絕大多數有關于東州的信息實際上都是東州荒域的信息,真正的繁華之地還遠在萬里之外。
他穿過城外熱鬧而混亂的集市,時刻保持著警覺,確認完周圍沒有可疑人物才放心進了城。
滿城的通緝令時刻提醒著他絕對不能放松。即使他處于易容狀態,也很難保證青王宗的那些煉靈境強者能祭出什么手段使他現出原形。
一旦易容消失,后果不堪設想。
不過,事情的發展比他想象得順利,他帶著凌月兒初步熟悉完東荒城的基本情況后,就找了一個客棧,用之前在青王宗弟子身上弄來的綠晶開了兩間客房住下。
縱使是煉體境九階的修煉者,在連續趕路多天的情況下也會犯困。兩人在各自的房間里洗完澡之后,幾乎是倒頭就睡,睡了整整一天。
就連當天晚上一名醉漢發酒瘋,在客棧門口鬧事、砸門引發騷動都全然不知。
這也難怪,雖然兩人在大荒中趕路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會停下來睡一覺,但那睡得根本就不安穩,一晚上要被獸吼聲吵醒好幾次,還要時刻提防青王宗弟子前來襲擊。無論睡得好不好,次日凌晨五六點都要起來趕路,一個晚上的實際睡眠時間連四個小時都不到。
現在好不容易有睡個安穩覺的機會,當然要珍惜了,睡得越死越好。
第二天凌晨五點,兩人同時睜開雙眼,這是他們在大荒中養成的,深深地刻在他們身體里的習慣。
楚星河并沒有馬上爬起來,而是翻了個身,看向窗外。
這家客棧的窗戶是高檔的“玻璃窗”,透明度高,可以從窗戶里面看到窗戶外面的景物。此時窗外正晨曦微露,顯然是剛剛日出。
“誒,為什么我睡覺的時候是早上,現在一覺醒來還是早上?”他一時半會緩不過神來,適應了大荒中規律作息的他現在難得地休息了一天,反倒有些不習慣。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睡了整整一天這個事實,這也在他的預料范圍之內。
“今天先去東荒城的各處走一走,熟悉一下環境吧。”他一邊穿上毛皮大衣一邊想。
“對了,順便去買幾件新的衣服,毛皮大衣不適合現在這個季節穿……”
一個小時后,楚星河去敲凌月兒房間的門,并說明了今天的計劃,兩人離開客棧。
但在他們走上大街之后,街上的情況著實讓他們大吃了一驚,清晨六點的大街上居然全是來來往往的修煉者!
平常這個時候應該出現在街上的農民、商人以及其他非修煉者全部銷聲匿跡,仿佛事先約好了一樣。
并且,在這些修煉者中,除了穿著青王宗制式長袍的青王宗弟子之外,還有許多穿著他從未見過的制服的人,顯然是其它宗門的弟子。甚至連身穿布衣、粗布長袍的散修都出現了許多,混雜在宗門弟子之間,顯得格格不入。
這樣的場面,仿佛今天是修煉者的盛會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楚星河心中生疑。
他走到一名穿著白色制式長袍,長袍中間有銀色月牙狀圖案的男子跟前,向他詢問此事。
不料,對方只是看了看他的衣服,然后冷哼一聲就走了。
“看樣子……態度很差?”楚星河并沒有生氣,反而在思考剛剛那名男子神情中的含義。對于他來說,搜集這樣的情報至關重要,他必須對東州的修煉者有一個大致的了解。
倒是凌月兒有些沖動,想追上去抓住那名男子問個明白。
她性格單純,雖然楚星河曾經和她說過到了東州之后要適當隱忍,但畢竟還沒有經受過世界的磨煉,不知道“隱忍”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星河迅速拉住了她,以免惹出什么事端。他明白,現在自己的身份是通緝犯,一旦過于張揚,到時候最不利的還是自己。
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這并不是什么退縮的表現,恰恰相反,這標志著被封印前只有十五歲的他正在逐漸走向成熟,擁有了成為一個強者的基本素養。
楚星河正打算退到一邊,再重新找個看上去比較好說話的人問一問,卻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小兄弟,這段時間落金洞的最終傳承很快就要出世了,整個東州的修煉者都想去分一杯羹,這幾天街上的修煉者將會非常多,普通人還是待在家里或者住在田里比較好。”說話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甚至比楚星河都高些。
他的語速很快,說完之后就有些匆忙地提步離開了,顯然是有事情趕著要去做。他之所以要告訴楚星河這些,或許是因為他同情楚星河剛剛被冷落的遭遇。
“看他的衣著應該是一名散修,看動作……煉體境六階?”楚星河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遠去的身影笑了笑,對凌月兒說道,“這人的性格還不錯,東州真是人才濟濟。”
“我可沒有關于東州的記憶,都是從你那里聽來的。”凌月兒小聲說道,聽上去好像不想搭這話茬。
“好吧,那不說了,我們繼續之前的日程安排。”楚星河說道。
兩人繼續在街上行走,整條街起碼有數百名修煉者經過他們的身畔,卻沒有一個人注意他們,大家都仿佛在趕時間。
“嗯……”
楚星河表面上安安靜靜地走路,內心中卻在不斷處理、分析著剛剛得到的情報。
“先前那個白袍男子一開始態度并不差,否則他完全可以理都不理我轉身就走。他是在看到我的衣服后態度才變差的,這說明東州的修煉者之間有服裝歧視?”
“不,并非如此,如果深究這些服裝背后的含義的話,那么每一套制式服裝都代表著一個宗門……如果從這個角度去考慮,那就說得通了,穿著制式服裝的都是宗門弟子,而穿著普通衣服的大多都是散修。宗門弟子看到散修是那種愛答不理的態度,說明在東州宗門弟子的地位是高于散修的。”
他默默記下了這個結論,并且還聯想到了一些其它的東西。
“宗門弟子的背后有宗門撐腰,尤其是內門弟子,基本上都是長老親傳,這也就是為什么青王宗那群人優越感那么強的原因……”
他甩了甩頭,讓自己飛速跳躍著的思維停下來。
“現在還不是想這么多的時候,情報不足的情況下,考慮太多就是庸人自擾。”他心道。
接下來,他開始思考那名高大中年男人所說的話。這次他沒有把整句話納入考慮范圍,而是鎖定在了其中的三個字上。
落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