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仇…仇妖兒？”
“仇將軍千金？”
葉離真的愣住了。
“對啊，仇將軍就這么一個女兒，寶貝的很。”
“而且妖兒小姐天賦堪稱恐怖，天階一品啊！今年快到十一歲，竟然已經有筑基八層的修為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說完，秦峰還嘆了口氣，一副老成的模樣。
葉離白眼一翻，雙手依舊把玩著那柄小匕首，左右手換著玩，匕首如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飛。
葉離嘀咕道：“那有什么，不就是筑基八層嗎，我現在也是筑基境的人了，沒差多少。”
“你？”
秦峰懷疑地看著葉離。
“你不是沒有修為嗎？”
跟葉離呆了這么多天，葉離身上確實是沒有一絲修為，而且身體羸弱，連上下馬都要秦峰幫扶。
葉離有點驕傲地抬起頭來，說道：“沒錯，我從今天開始，也是一名光榮的圣武者了！”
葉離掏出來懷中的那本卷軸，上書《百煉決》三字，炫耀似的在秦峰眼前晃了晃。
“看，這是小姐給我的，當作給她陪練的代價。”
秦峰定睛一看，喲呵，《百煉決》？
仍是以秦峰沉穩的性子，這時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葉離眉頭一皺，心中頓生不妙之感，開口問道：“怎么了？”
秦峰強忍住笑意，拍了拍葉離的肩膀，道：“你啊，算是從家丁熬出頭了，晉升為小姐專用沙包了。”
“每一套筑基功法，都有它獨特的特點。有些功法需要打拳舞劍，有些功法需要大量藥材輔佐。”
“而《百煉決》嘛，需要挨打。挨的打越多，修煉的越快。”
葉離驚異出聲：“啊？可是功法上不是說以運動為主嗎？”
“沒錯，挨打就是最有效的運動。挨打會刺激你的肌肉、經脈，對筑基境修為的提升大有裨益。”
秦峰解釋道，然后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葉離，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小姐了，就這么不明不白地給當作專職沙包了。我敢打賭，小姐手上的功法一定是依靠打拳、揮劍來修煉的。”
“不過這也不錯，《百煉決》的品級不低，而且跟小姐對練，對實力的提升應該還是蠻大的。”
秦峰安慰了幾句，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鑼聲和吆喝聲。
“熄燈！宵禁！”
“熄燈！宵禁！”
仇府對家丁是有宵禁制度的，防止家丁夜晚不睡覺，早上起來干活不利索。
秦峰套上一件輕質木甲，拎上旁邊的劍，轉頭對葉離說道：“你該回去了，我得去職夜勤。”
葉離點了點頭，先行走出門，回到自己屋子。
……
柔和的陽光透過窗子，映照到書房的木地板上，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梔子香氣。
初春，南夏國的最南邊，比天南郡還要暖和得多，有點微微的悶熱，身著單衣也不會受涼。
“颯”
“颯”
葉離，握著掃帚，在打掃書房外的庭院。
西院不大，但是花花草草比較多，所以維護起來也比較費事。不過打掃完了書房，葉離也就只能掃一掃庭院了，否則就是閑站一個上午，會被蒲管事批評的。
葉離站直了身子，揉了揉發酸的后腰。這都掃了快一個時辰了，他是筑基一層，不是永動機啊。
掃帚一扔，葉離一屁股坐在了水池邊上休息片刻。
水池的水雖然是死水，不連通活水，但是仍然清澈見底，水面泛起點點波瀾，在陽光下露出水底五顏六色的錦鯉，和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忽然，葉離注意到，水中的倒影還有另外一人。
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
葉離抬頭，看見此人，連忙站起身來，頭微微低下，右手不著痕跡地握向放在一旁的掃帚。
“將軍大人早安。”
葉離請安。
來者，正是仇起靈仇將軍。
一身便裝，也沒帶著唐刀，但是一身肅殺之氣藏也藏不住，抹也抹不掉，仿佛臉上就大書“萬人屠”三字一般。
仇將軍朝葉離點了點頭，看向水池，朝書房里面走去。葉離跟在身后，一齊走了進去。
直到現在為止，他這個書童除了掃地和挨打之外，還什么都沒有做過。
仇將軍在兩旁的書架前踱步，伸出一只手在書架上摸索著什么。
“將軍，您要找哪一本？”
“《南海歷》”
葉離搬過一旁的小凳子，站在上面，踮著腳抽出書架上層的一本書，下來遞給了仇將軍。
雖然葉離看不了書，但是書皮還是看了不少的，大部分書的位置都記得了個大概。
仇將軍接過書，露出有點欣慰的眼光，伸手揉了揉葉離的頭，然后坐在了書桌上開始翻看。
葉離站在仇將軍側后方，偷偷地看幾眼書。
“你想看書的話，可以自己在這書房里面看。”
“仇某一介武夫，讀不了這么多的書。”
仇將軍背后像是長了雙眼睛一樣，對身后的葉離說道。
葉離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回頭去，站立在旁。
不過看樣子是能讀上書了，葉離心里有些激動。
“你要是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可以請個假去參加童生試。”
南夏國與其他國家取仕的標準有很大不同，推行科舉制度，有童生試，鄉試，會試，殿試四級考試。
科舉考出來的功名不僅僅是用于做官，還可以用于其他很多事情，比如從商從軍，一個好的功名總能帶來巨大的便利。
不過科舉考試所考的內容，不僅僅是四書五經，還囊括了大陸歷史，南夏國事等等。最要命的是有一科，“圣文”，就是圣國人用的語言，在考試中占比不小，不少考生紛紛折戟于此。
與北境的諾亞國不同，南夏國極其重視與圣國的外交關系，鼓勵國民學習圣文，學習圣國的各項技術。所以南夏國各項技術和理念，在六國中一向都是名列前茅。甚至在那些名門望族當中，圣文被視為貴族必修的一門課，一口流利地道的圣文，是貴族氣質的體現。
不僅僅如此，參加科舉考試還有最低的修為要求。每一級考試，都有不同的要求，圣魂或者武道，至少要有一項達標。
而童生試，最低要求是筑基五層，或者司門境。
葉離一個都達不到，所以現在還沒法考。而且圣文，他也是一竅不通。
葉離回道：“將軍高看了，我哪里考得了童生試。”
仇將軍也沒有正面回復，而是指著左邊書架，說道：“那邊是圣文教科書，閑暇時可以多翻一翻。”
隨即，再也沒有說話了，繼續低頭翻看那本《南海史》。
……
兩個時辰過后，到了中午時分，一個侍女走到了書房門口，低頭道：“將軍，午膳已經備好了。”
“好，我現在過去。”
仇將軍合上了書，拿起書走向書架。
葉離連忙跟上，道：“將軍，我來放吧。”隨后，從仇將軍手里接過書，站在小凳子上塞回了原處。
“行了，你也趕快去吃飯吧，站旁邊站那么久，也該餓了。”
仇將軍跨出了房門，往中堂走去。
葉離確實也餓了，從外面關上書房的大門，向偏房走去。
……
午飯過后，葉離還是回到了書房。
嘴上說著不考不考，但是心里還是想考的。之前在孤兒院，根本沒有條件去參加考試，想都不敢想。現在武道修煉已經起步，而且還有這么多書，條件不是一般的好，葉離當然要試試。
往左邊的書架上一看，果然有圣文教學的書，從啟蒙到精通，十分齊全。
抽下一本啟蒙的書，葉離坐在地上，借著陽光翻看。
圣文和南夏國的文字差別很大，一個是一串一串的字母，一個是一塊一塊的方塊字，學起來也比較吃力。
不過當葉離一看向這些連成一串的字母時，頭腦里竟然自動形成了相關的意思，而且與一旁的翻譯大致相同，但是葉離根本讀不懂這些字符。
這種感覺很奇怪，葉離看懂了這串字符表達的意思，卻讀不懂這些字符。這本身就不合邏輯。
葉離萬分驚訝。他確定他之前根本沒有看懂過任何異國文字，現在卻突然看懂了意思？
葉離忽然注意到，書上用黑筆標記的一個注釋：
圣文不同于常規文字，它不僅僅局限于文字本身，還帶有一種類似于加密的特性。
就像每一個語法正規的句子，都會自動生成一種陣法，阻止不懂圣文的人看懂，特別是針對妖魔。
可以說，圣文的本質，是一種精簡的陣法和語言融合在一起，所得出來的加密語言。
葉離驚嘆不已，圣國的人真是可怕，連說話寫字，都那么有講究。
那葉離是怎么看懂的？
答案很簡單，破妄之瞳。
如果葉離此時有一面鏡子，他一定會驚奇地發現，現在自己的瞳孔，變成了白色。
這意味著破妄之瞳正在發揮作用。雖然葉離現在沒有圣魂修為，無法驅使破妄之瞳查探弱點、預知未來，但是破除幻陣的特性仍然保留了下來，因為這一能力并不需要魂力維持。
而圣文的本質，是一種加密陣法。是陣法，就逃不過破妄之瞳。
圣文的文字，葉離雖然看不懂，但是卻讀得懂，算是無師自通了。但要是讓他讀出聲來，那還真是無能為力。
不過讀得懂圣文，對于初學者來說已經是巨大的幫助了，葉離很快就開始學習各個音節，各個單詞的發音。
“啊……”
“誒……”
“卟……”
……
仇妖兒很苦惱。
她昨天練功，追著一個家丁打了半天，他看上去筑基三層都不到，但是躲開了好多掌。
我……退步這么大了嗎？
不行，今天我得苦練一下午。
但是剛吃完午飯，就被母親叫住。
“妖兒啊，娘親跟你說個事。”
“以后，你每天都要用至少一個時辰，學習圣文。”
“哈？為什么啊？”
仇妖兒不解道。
“你這幾年練武練的很用功，娘親很是欣慰，但是圣文的學習，萬萬不可落下。我仇家的女兒，出去外面連圣文都說不利索，豈不是貽笑大方？”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這事我已經與你父親商量好了，無須多言。”
“更何況，過一段時間你就要去上京武院，連圣文都不會，會被人瞧不起的。”
仇妖兒疑惑不解地看著父親，看到他眼里確實是有妥協、無奈的意味。
我的天，我寧愿在太陽下暴曬兩個時辰練刀，也不想待在書房里啊，那股油墨味真讓人反胃。
但仇妖兒還是乖乖去了書房。
一靠近書房，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從書房里面傳來。
內容斷斷續續，晦澀難明，但是聲音卻莫名其妙有點熟悉。
但是書房哪來的人？書房平時都是父親待的地方，怎么現在還有人在里面？
仇妖兒謹慎地推開門，不禁驚呼道：
“怎么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