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對于蠻荒妖孽的近乎求救之言嗤之以鼻,與這等陰險狡詐的妖孽合作,不啻于與虎謀皮,當下冷冷一笑,不予理會。
蠻荒妖孽被那白衣怪物追的上天入地,惶惶如喪家之犬,諸般遁術目不暇接千變萬化,然而一切都只不過是垂死掙扎,除了施展破壁訣,它根本就逃不出白衣怪物的耳目。
“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鬼東西!”蠻荒妖孽心下暗罵,見姜流與葉萋萋無動于衷,根本沒有暫時摒棄前嫌同舟共濟的打算,不由勃然大怒道:“愚蠢至極!愚蠢至極!老子若是死了,你們兩個還以為能夠獨善其身么!”
姜流冷笑道:“我等實在難以與你這等妖孽為伍。”說完,忽然感覺到背后一陣寒意,原來是那猶如厲鬼般的女子悄然走了過來!
葉萋萋也感覺到了,攜著他飛快退后,隨手劈出一道陰冷劍氣,那女子竟是躲也不躲,生生以肉身硬接下來,渾然無事。
蠻荒妖孽又被那白衣怪物抓下一塊血肉,疼的吱呀咧嘴,不由兇性大發,身體迅速膨脹,直至變作巨虎獸身,憤怒狂吼。
那白衣怪物被吼聲所震,如糟重擊,“轟的”一聲撞在山壁里,片刻之后,便就破石而出,凄厲大叫著向蠻荒妖孽猛撲過去!
姜流心生一計,強行提上一口真氣,拉著葉萋萋的小手,向蠻荒妖孽獸身所在跑去,那漸漸逼近的女子見他要跑,頓時撕破嘴臉,兇悍的追了上去。
“罷了,罷了!如今想不助你都不成了!”姜流佯裝無奈,眨眼間就拉著葉萋萋到了蠻荒妖孽的腳下。
同一時間,那女子與白衣怪物亦同時撲了上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蠻荒妖孽所變化的獸身太過巨大,太過顯眼,使得這兩個鬼怪竟是對姜流與葉萋萋視若無睹,徑直向蠻荒妖孽撲了上去。
蠻荒妖孽還以為姜流是要和它并肩作戰,當下大吼一聲,與那兩個鬼怪戰在一起。
姜流見禍水東引之計成功,不管是這妖孽,還是那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此時已然無暇再顧及他和葉萋萋,低聲喘息著對葉萋萋道:“咱們快逃。”
葉萋萋心領神會,將姜流背在身上,一路向西跑去。
這里雖是山脈,但環境卻不惡劣,地形亦不復雜,盡是勘巖峭壁,荒涼之極,除了石頭就是石頭,葉萋萋背著姜流忽上忽下,挪騰在陡峭石山之間,漸漸香汗淋漓,微微喘息起來。
姜流愧疚萬分,然而千恩萬謝,也得等脫困再說了。
如此逃了也不知多久,前方山巒之間突然間涌起一片血霧,只聽得那血霧中傳來一聲大喝道:“吾為萬界之尊!殺!殺!殺!”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天地一陣晃動。
“見吾者叩拜!”聲音沒多久便再次響起,滿是睥睨眾生的霸氣!
姜流聞得此言,心中頓時不可抑制的生出膜拜之感,若非此時趴在葉萋萋的背上,怕是就要為這聲音所震跪下去了。
葉萋萋早已停下腳步,花容失色!
只見那血霧中,隱隱顯露出一個巨人身影,與高山平齊,等得血霧漸漸稀薄,這巨人的身影亦是愈發清晰起來。
只見巨人青發碧眼,像是異域之人,赤著上身,精壯的肌肉高高隆起,上面遍布著火焰似的圖案,它的四肢被粗重的鐐銬所扣住,鎖鏈纏繞在幾座山峰上,似是竟被囚禁于此!
“吾萬界尊,焉敢縛我!”巨人仰天咆哮,如若狂雷轟鳴,震的石山巨顫。
它奮力掙脫鐐銬,奈何綁在山峰上的鎖鏈堅固之極,連同山峰也紋絲不動,仿佛被布下了何等禁制。
“這里究竟是何地,封印著如此強大的神魔,為何卻無守衛,除了鬼怪,竟是連個人影都沒有。”姜流訝然說道。
葉萋萋言簡意賅道:“我們危險了。”
姜流頗以為然的點點頭,后方蠻荒妖孽與那兩個鬼怪正在大戰,而眼前的路又被這巨人擋住,屬實是進退兩難。
巨人掙扎許久,突然安靜下來,碧色的眸子黯淡無光,喃喃道:“吾既為尊,何以再生蕩天?天亦為之所蕩,又何況區區吾乎?”
他怒氣陡然再生,又是接近瘋狂姿態,大喝道:“蕩天!”血霧之中,傳來轟轟的跺腳聲,登時跺的大地開裂!
密密麻麻的裂痕從山巒處向四周蔓延,便是離著老遠的姜流與葉萋萋所在之地,也未能幸免,腳下土地迅速開裂,深不見底,仿佛墜入其中便是無底深淵,萬劫不復!
葉萋萋一時不慎,只覺腳下一空,當下便與背上的姜流一齊掉入地底!
若是換作往常,二人大可以施展御風之術騰空逃難,然而此刻姜流五臟六腑盡都已受到嚴重的創傷,便是走路都勉為其難,葉萋萋的情況雖然好些,但也不足以支撐她御風而起。
這溝壑也不知有多深,二人下墜很久方才到底,好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葉萋萋的青霜劍如有靈性一般,自行出鞘將二人托住,否則免不了要摔成肉泥。
這地底深處,火河流淌,灼熱難當,倒是與囚禁羲少亓之地頗為相似,只不過要比之更深,已然接近地心!
葉萋萋扶著姜流緩緩站起身,只見這地底四通八達,有無數隧道,卻也不知是天然形成,還是為人刻意開辟。
姜流經此落墜動蕩,不由得惡心欲嘔,體內如同翻江倒海痛苦之極,疼得直冒冷汗,顫抖著手從懷中取出一枚自制丹藥,一口服下,劇烈的疼痛感方才漸漸減輕不少。
他打量一番四周,苦笑道:“這里也不知有多深,難道要長埋于此地了么?”
葉萋萋淡然說道:“其實倒也不錯,外面的世界腌臜不堪,而這里與世隔絕,反倒清凈。”
姜流知道葉萋萋是在安慰他,搖頭嘆道:“我爛命一條,便是死在這里,也無所謂,可你不同……”
葉萋萋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打斷話頭道:“有何不同?”
姜流被姑娘看的有些不自在,忙轉過頭去,說道:“若不是我拖累了你,你原可不必掉進這里的。”
“你不是也救過我嗎?”葉萋萋輕聲道。
姜流一怔,轉回目光,見葉萋萋一臉認真,隨即釋然,微微笑道:“那我們也算是同命鴛鴦了。”
有道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葉萋萋的俏臉一紅,似乎對姜流的話語產生了某種誤解。
姜流自知失言,忙道:“我看此地洞口甚多,興許能找到一條生路也說不定。”
葉萋萋看上去氣質冰冷,亦是個颯爽性子,當下也不再拘泥于姜流所說的什么鴛鴦,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扶著他向那些地底隧道走去。
隧道足有千百條之多,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隱隱有些可怖。
二人在其中一個洞口停下腳步,姜流朝里面打量一番,然后目光一瞥,見旁邊竟是立著一塊石碑,上面竟還寫著字,不過卻是古字,他也認不出來。
葉萋萋卻是認出來了,臉色有些凝重,沉聲念道:“修羅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