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順十五年,冬。
這天下了一場極大的雪,鋪天蓋地的壓下來。昭和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被雪花糊了滿臉,趙允黎打著傘扶她下來,興沖沖地牽著她進了一個酒肆。溫暖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她褪下披風,隨意交給跟隨的小廝,然后一屁股坐在霍然的旁邊。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倒是熟悉了起來。
霍然抬眼,裝作不經意的幫著昭和正了正頭上的發簪。霍明拿起茶杯,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有說有笑的兩個人。”我給你說,這是一家新開的。他家做的羊肉是一絕,我們還可以喝點酒正好去去寒氣。“趙允黎興奮的招呼著小二上菜上酒。”你不要這么活泛,好像是你出錢一樣。“霍然見她積極的樣子,沒忍住拿她打趣。
”阿明出錢就是我出錢,怎么樣,你有意見不成?“趙允黎叉著腰瞪他,不服輸的頂回去。
不知道是酒肆里的熱氣還是因為他們喝了酒,四個人的臉都有一些微紅。趙允黎最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歪頭瞧著霍明,笑呵呵地開口:”阿明,你生的真好看。“霍明也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醉了,等回去伯父可是要罰的。“
”才不會,我在家里的地位可是和昭和一樣的,我爹才不舍得罰我,你說是不是,昭和。“趙允黎嘟了嘟嘴,直起身子看昭和。
昭和支著下巴,拿手點點趙允黎的臉:”傻丫頭,你怎么能跟我比呢,你爹娘可是真的對你好。我在宮里受寵,是因為,是因為......“她看了一眼四周,把身體向前傾了一下:”這是個秘密,嘿嘿嘿。“霍然瞧著她這副模樣,覺得好笑:”你那么得寵還不滿足,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昭和的眼睛因為醉態亮亮的,她好像很認真地在想:”我想要什么,嗯......寧為山村野夫子,不入帝王將相家。“霍然和霍明對視一眼,又看了眼立在門口的昭和的隨從。那兩個隨從一直低著頭,好像他們被隔絕在外了一樣。
霍然收回目光,對昭和說:”我本來以為你酒量有多好,沒想到和趙允黎那個丫頭差不了多少。“昭和甩了甩袖子:“我才沒醉,我問你啊,你喜歡我嗎?你會娶我嗎?如果我不是什么狗屁公主,你還會像現在一樣跟我坐在這喝酒吃菜嗎?”霍然沒這一連串不找邊際的問題問懵了,怎么跳到這上面來了。
昭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冷笑著看了一圈:“什么宏圖大業,跟我有屁關系。你們不過就是要我頂著個嫡公主的名號去做你們想讓我做的事......”那兩個隨從迅速過來扶著昭和,對那幾個楞住的人行了個禮:“公主喝醉了,奴婢這就送公主回去,先行告退。”然后,不顧昭和的掙扎帶她上了馬車。趙允黎還在那里笑著:“瞧瞧,還耍起酒瘋了。”兩個男人都默不作聲,望著昭和離去的方向各自想著什么。
有風從外面吹開門,露出一點縫隙,幾片雪花擠進來,打著旋落在地上化掉。酒肆里的炭火燒著,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響。
昭和被送回寢宮,幾個婢女為她梳洗過后,就安撫她睡著了。當大殿安靜之后,昭和睜開了眼睛,眼里沒有一絲醉意。她想了一會,又翻了個身,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