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老成的人設
我的名字雖然諧音是九,但我是賊不喜歡單數的,總有種不能成雙成對的孤獨感。
這不,宿舍五個人,因為來得比我早,再加上兩兩都是同鄉,早就結成了兩對相親相愛的小姐妹,座位坐同桌不說,連吃飯打水上廁所回宿舍也都是好姐妹手拉手一起去,只剩下我一個人跟獨孤求敗一樣,只能自己跟自己玩耍。
當然,另一個我自己,就是我的鏡子,陳默君。
“為啥你都有小伙伴一起吃飯打水上廁所,而我只能孤零零地一個人?”我咬著筷子朝對面的陳默和他的兩個室友,也就是他的同桌和我的同桌抱怨。
陳默朝我人畜無害的笑,然后說這大概是因為人品問題,并突出強調了他一向一個人上廁所。
我磨了磨牙,覺得實在是無法反駁。人品不好,該怎么治呢?
“今天晚上班會,主要是為了同學們之間互相認識聯絡感情,可以不按座位隨便坐,你先物色物色看看哪個女孩落單了,到時候趁虛而入不就行了。”陳默的同桌倒是出了個不錯的主意,雖說聽起來無比像是用來泡妞的。
“我說的話很難理解嗎?”陳默同桌看我一臉迷茫的表情,不由誠懇的發問。
陳默笑,“她不過是又忘了你叫什么而已。”
我甚是丟臉的埋下了頭。
所謂的班會,不過就是同學們一個一個站起來做自我介紹,然后老班丟沙包,被砸中了的那個人要從自己開始一個一個說出一圈人的名字,對于誰也記不住的我而言,這個游戲甚是無聊。
不過還是有收獲的,至少我記住了陳默的同桌叫連杰,沒錯,就是李連杰的連杰,我的同桌叫舒朗,并成功的勾搭上了一個叫舒倩的妹子,而這個妹子剛好又是舒朗的雙胞胎妹妹,雖然他們兩個乍看起來長得一點兒都不像。
我仰天長嘆,感慨世界真小。
炎炎夏日里,軍訓來的猝不及防,我討厭一切的形式主義,包括這為期一周的軍訓,要是一周的軍訓便能讓一個人強身健體,并培養出堅韌不拔的優良品質,那這世上便處處都有捷徑可走了。
“其實你就是怕曬黑吧。”陳默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我的小心思,“帶防曬霜了嗎?”
“忘了。”我心虛的吐了吐舌。
“給你。”陳默在軍訓服口袋里摸索了一會兒,竟然摸出一只防曬霜出來。
“你是哆啦A夢嗎?”我咋舌,“你也涂防曬?”
“我一個大男生涂這個做什么。”陳默難得有些扭捏,“就知道你會忘了帶,專門買給你的。”
“我也要涂我也要涂。”連杰聞聲立馬湊了過來想蹭陳默給我的防曬。
“一邊兒去,倩倩來,一起涂。”
“重色輕友啊。”連杰痛心疾首的感慨。
“你的色,和重色輕友里的色,不是一個級別的色。”舒倩很有水平的打擊了連杰。
“陳默,來來來,給你也涂一點兒。”
我湊過去踮著腳給陳默涂防曬,倒不是真怕他曬黑了,他就算曬黑了也比身邊男生白一個度,主要是太陽太大,曬傷了毀容了怎么辦,畢竟像陳默這種只能靠顏值吃飯的人,不能跟我這種靠才華吃飯的人比,而且他要是曬傷了,而我還好端端的,實在是無法跟他媽交代。
“對我這么好啊。”陳默溫熱的呼吸灑在我往他臉上摸防曬的手上,我下意識的縮手,然后,直接導致沒抹勻,讓連杰追著他笑了一天。
除了在大太陽下站軍姿和踢正步,軍訓的日子也不是太難熬,畢竟教官是一個明眸大眼的小哥哥,賞心悅目,秀色可餐。
“同學們,明天就是各班匯演了,今晚,我們就不訓練了,和其他班拉拉歌培養培養感情,同學們誰有個人才藝也可以毛遂自薦出來展示展示。”
因為同為重點班,我們二班自然和一班分到了一起,一班坐在左邊,我們坐在右邊,圍成一圈團團坐,將兩個班的教官小哥哥圍在中間,沒想到,教官小哥哥不僅人長得好看,歌也唱得好聽,與二班教官合唱的那首千里之外把我們大家都聽醉了。
“唉,我的教官夢又破碎了。”連杰對我嚼耳根。
“的確,”我甚是贊同的附和,“且不論長相,就聽你那慘絕人寰的歌聲,就知道上不了臺面啊。”
不出所料,耳邊,是連杰咬碎了一口大牙的咯嘣咯嘣聲。
“我們倆這首歌就算是拋磚引玉了,有沒有人要自告奮勇站出來展示一下自己的歌喉,或者是舞姿?”
教官話音一落,空氣立馬安靜了許多,大家都矜持的低著頭,一個個嬌羞的跟大姑娘似的。
“教官,九妹要來唱《九妹》。”連杰咋咋呼呼的起哄。
我叫許久,原本就很隨意的一個名字,因為黃鶴翔的那首《九妹》風靡大江南北,便又多了一個九妹的外號,從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在稱呼上占了便宜去。
怪連杰公報私仇,也怪我,在這為期一周的軍訓里,我不是頭痛腳痛,就是牙痛肚子痛,凡是能想到的借口都用了一遍,只為可以去操場邊上的那棵梧桐樹下避一避暑,導致教官早已認識了我,并憋了一口氣,想要整治整治我。
“好,就許久同學了,許久同學來一個,許久同學來一個……”
我在教官帶領下,全班同學看熱鬧似的起哄中求救般的看向陳默,陳默含蓄的笑了笑,然后,給了我一個各自安好的眼神,忒不講義氣。
“教官,既然許久同學不愿意唱,那我們一班就集體唱一首《九妹》,給二班打個樣吧。”
我剛想隨便尋個借口遁了,便聽到左手邊有人出聲,是一班的一個男生,濃眉大眼的,看面相完全不像是會在人背后放冷槍的小人。
拋去總是有種被人調戲的感覺不說,《九妹》這首歌的確是首膾炙人口的流行歌,唱一唱也無傷大雅,這么一想,我便也釋然了。
連杰顯然是沒有料到自己隨口而出的一句話會以這種形式連累到我,一臉歉疚的跟著我,道了一路的歉,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連杰可真能嘮叨的,你們一個宿舍,你是怎么忍得了他的。”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連杰,我苦著臉朝陳默抱怨。
陳默冷著一張臉,一副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唱了一晚上的歌,嗓子都干了,走啊,請你去吃冰淇淋。”
我都提出冰淇淋誘惑了,陳默竟然還是不為所動。
“哎呀,天好熱啊,我大概是中暑了。”我呻吟了一聲,閉上眼睛便往身后倒去。
好在陳默機敏,迅速反應過來托住了我。
“胡鬧!”陳默冷著臉訓我。
“剛才,你生氣了?”我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陳默,我和陳默從小一起長大,他長我一歲,事事都讓著我,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護短的緊。
“軍訓一周,你重了大概有七斤。”陳默別過臉去,顧左右而言他。
“你胡說,我昨晚才稱過的,不過只重了三斤而已。”我辯解。
“松手,自己站好。”陳默的聲音一時有些暗沉,言語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我才意識到方才佯裝中暑倒地時,陳默來扶我,我下意識的摟住他脖子的手,至今還沒來得及松開。
“不松!”我緊緊摟著陳默的脖子嘴硬,誰讓他方才說我重來著。
“胡鬧。”陳默當真是不會訓人,來來回回就這兩個字。
我不情不愿的松手,“幼稚。”
陳默有些困惑的看著我,難得的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一班的人真幼稚,不過就是一首歌而已嘛,我們班后來唱的那首團結就是力量,無論在主題上還是音量上都完勝他們。你也幼稚,不就是一首歌嘛,有什么好生氣的,你看我都不氣······哎,哎,陳默你慢點兒,等等我啊······”
我望著陳默絕塵而去的背影有些無奈,說好的少年老成呢,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把你的人設都落后面了。
開學典禮就安排在軍訓匯演之后,陳默作為全年級第一上去發言,演講稿寫的中規中矩的,一定特別討校長老師喜歡。
作為年級第三,我也有幸上臺,接受校長給年級前十頒發的榮譽證書和獎學金,我拿著紅彤彤的紙包摸索了一會兒,實在是摸不出里面放了多少錢,便索性悄摸摸的打開看了兩眼。
“老王為啥要那么瞪著我?”下臺時,我心有余悸地瞟著王桂芝的方向悄聲問陳默。
“你方才在領獎臺上當眾數錢的動作還可以做的再顯眼一點兒。”
“你提醒我了,我還沒數出到底有多少錢。”于是,我頂著王桂芝殺人般的目光,一路數著錢下去了。
到了高二那年,學校的獎學金已經不發現金了,而是充到了飯卡里,美曰其名讓學生吃好喝好,才能更心無旁騖的投入學習。連杰說那都是借口,目的是為了避免再出現像我這樣見錢眼開的人,毀了學校的百年清譽。于是,我思索了一番對連杰說,剛才你刷我飯卡的那頓飯兩塊八,折現吧。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鑒于陳默的獎學金更多一點兒,我,舒倩,舒朗,連杰都纏著他,讓他請了一頓麻辣燙,又一人請了一杯奶茶才放過他。
“九妹妹,你打算請我們吃什么?”連杰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算計著該怎么壓榨我。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捂著口袋放狠話,“況且,陳默的就是我的,他請就相當于我請了。”
“嗯,沒錯,我和小久可是過命的交情,不分彼此。”陳默表示我說得對。
“你們,你們,狼狽為奸啊。”連杰氣卒。
“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去逛街吧。”舒倩提議。
我和陳默家本來就在縣城,逛街也是順路,所以都沒有意見。舒朗自然是要跟著自家妹妹的,連杰沒和我們一起去,說是家離得遠,奶奶還在家等著他呢。
女孩和男孩一起逛街,自然是逛不到一起去,所以陳默和舒朗找了個書店,邊看書邊等我們,舒倩拉著我去逛精品店。
比起逛街,我還是更喜歡逛超市一些,但舒倩興致正高,我也不想擾了她興致,便一直陪她逛,看她買了一堆的手飾耳飾發卡發箍。
“學校又不讓戴,買了有什么用。”我潑她冷水。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自然是正常的,但從你嘴里說出來,我怎么就覺得那么別扭呢。”舒倩說著還伸手捏了捏我左耳上并排的兩顆耳釘。
“也是啊。”我也笑。
“你買那么多杯子做什么?”舒倩問我。
“前幾天軍訓時不是碎了好幾個陳默的杯子嘛,順道給他也帶一個。”
“一杯子,一輩子,你和陳默關系不一般哦。”舒倩揶揄我。
我輕嘆了一口氣,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是哥哥。就像舒朗是你的哥哥一樣。”我耐心解釋。
“可是……”
“好啦,時間不早了,他們該等著急了,我們走吧。”我拉著舒倩去結賬。
“你為什么要買兩個一模一樣的杯子?”舒朗望著我的杯子不解。
“我也想說來著,小久沒讓我說出口。”舒倩立馬接道。
倒是陳默反應正常,從我手里接過了一個杯子,然后耐心地向對面雙胞胎解釋,“她啊,不管什么,都只要自認為最好的那一個。而且,她不喜歡單數。”
“所以,以后你們要是見我一個星期只穿一身衣服,千萬不要吃驚,我對天發誓,我換了衣服的。”
“奇葩啊。”四人的逛街之行,在舒倩的一聲感慨中落下了帷幕。

梁上的喵
小劇場: 說到九妹,從小到大,許久除了經常被人在稱呼上占了便宜,倒也并無其他壞處,甚至還‘因禍得福’,被許多人偏愛和疼惜了幾分。